布谷鸣啭,天色鸭蛋青,饱满柔和。街头巷尾出现卖枇杷的摊子,金灿灿的果实看上去甚是喜人,那酸甜多汁的味道含着记忆的芬芳……
儿时,故乡的小溪边也有一棵能长蜜糖般清甜果实的枇杷树。在那物质匮乏的年月里,枇杷自是如金子般宝贵。枇杷的主人看守得很严,但依然会有淘气的男孩偷偷上去摘几颗。那枇杷尚未熟透,因此甜中带有一丝酸。
渐渐地,果子长大了,泛黄了,惹得那些半大的孩子握着竹竿提着竹篮围了过来。外公不介意,他只怕孩子们白白糟蹋了果实。枇杷外貌一般,吃起来也麻烦,须耐着性情剥去外面的薄皮,若是果核大,所获就不多。但我喜欢它那种不张扬、不粉饰,朴实无华的样子。
“三月樱桃粒粒红,四月枇杷蜜如糖”,枇杷别名金丸,又名芦枝、卢桔,果木中独备四时之气,与樱桃、梅子并称“三友”。我们坐在小凳上,一点点剥皮,汁液淋漓,淌了一手,果肉呈现出来,略微用点力气掰开,把果核悉数掏出丢掉,整个果肉一起放进嘴里,甘甜可口。
古人善于物尽其用,很早就发现枇杷叶子也有很好的药用价值。枇杷叶很早就被中医药名家典籍所记载。《本草经集注》记载:“其叶不暇煮,但嚼食,亦差。人以作饮,则小冷。”《新修本草》记载:“用叶须火炙,布拭去毛。不尔,射入肺,令咳不已。”《本草再新》言其:“清肺气,降肺火,止咳化痰,止吐血呛血,治痈痿热毒。”因此,枇杷叶具有清肺止咳、降逆止呕的功效,主要用于肺热咳嗽、气逆喘急、胃热呕逆、烦热口渴等症。另外,枇杷叶如经蜜炙,可增强其润肺止咳的作用,对于肺燥咳嗽的疗效尤佳。
唐朝诗人司空曙写过一首《卫明府寄枇杷叶以诗答》,讲的是自己染病后,友人寄来枇杷叶和药方,他因而作诗答谢的事。陶弘景、孙思邈、李时珍等历代名医也在各自传世医书中记载有枇杷叶的药效及用法。过去的人,还蒸叶取露,取名“枇杷叶露”,有清热、解暑、和胃的作用。
儿时,乡下的外婆常把摘下的枇杷分给邻居,没分完的洗净剥皮去核放瓶内,加凉开水和白糖密封起来,三日后开封就可尝到酸甜的枇杷罐头。她还常拿枇杷叶当药,孩子们感冒咳嗽,她会摘几片用刷子刷一遍,再用清水洗干净,放进锅里,加水烧开服用,效果奇佳。
闲来无事,我读到车前子写的《罗汉寺》:“要捏住枇杷梗,顺势一拗,手不能碰果实,否则翌日枇杷就会起褐点、腐烂,卖枇杷的常为顾客光摸不买动气。”枇杷总是诱人的,那些清鲜隽美的果子,让人忍不住买些解馋。
每年枇杷黄时,我总是一遍一遍重温童年摘枇杷的旧时光,回忆和小伙伴们追逐打闹的日子。(陆明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