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节筋骨之“肝肾同源”
《素问 · 宣明五气篇》 “五藏所主” 中已有论述。 当代研究者通过对骨折、 骨关节炎等常见疾病的研 究， 深入的阐述了肾对于骨骼的作用， 通过实验研 究完善了 “肾主骨” 的科学内涵。 然而基于局部外候 “关节” 及其结构组织， 分析其与所候藏象之间的 联系， 则鲜有所见。 本文运用藏象思维分析 “肝” 和 “肾” 的医学含义和科学内涵， 结合现代科学对关节 生理特性及功能的特点的认识， 归纳和演绎 “肝-血- 筋-关节韧带” 和 “肾-精-髓-骨-关节软骨” 的系统 联系， 深入探讨人体关节结构中软骨与筋膜、 韧带之 间的共生关系。
肝-血-筋-关节韧带的系统联系
1. 肝藏血主筋 《灵枢 · 本神》 言： “肝藏血， 血 摄魂， 肝气虚则恐， 实则怒” 。 《素问·六节藏象论》 言： “肝者， 罢极之本， 魂之居也， 其华在爪， 其充在 筋” 。 《素问·痿论》云： “肝主身之筋膜” 。 经脉主运 行气血， 内连脏腑外络肢节， 所以脏腑肢节的病变， 必随经脉气血虚实阴阳而调之 [1] 。 可见， 肝主筋， 全 身筋膜依赖于肝血的濡养， 肝血的充足与否， 直接关 系到筋膜能否得到充足的滋养， 肝与人体筋的弛张 收缩活动密切相关。
2. “筋” 肌腱、 关节韧带和筋膜 筋在 《说文解 字》中释为： “内之力也， 从月从力， 所以明其义也。 从竹者， 以竹之物多节， 所以明其形也” 。 中医学筋包 含现代医学中的肌腱、 韧带和筋膜等。 筋有连接和约 束骨节， 保护内脏的功能。 筋附着于骨， 在骨与骨的 连接处， 由肌腱、 韧带和筋膜加以包裹约束而形成关 节， 人体的关节屈伸运动， 主要依赖于筋 [2] 。 故 “诸筋 者， 皆属于节” 、 “宗筋主束骨而利机关也” 。
3. “肝-血-筋-关节韧带” 系统 《素问·经脉别 论》有言： “食气入胃， 散精于肝， 淫气于筋” 。 指肝所 获得的精气， 可以布散到筋而发挥濡养作用， 用以维 持肌腱、 韧带、 筋膜系统的坚韧之性， 使肢体关节屈 伸自如。 因此， 人体肢体的运动， 虽然是筋的作用， 却 与肝血的盛衰密切相关。 《素问· 五藏生成篇》 ： “故 人卧血归于肝， 肝受血而能视， 足受血而能步， 掌受 血而能握， 指受血而能摄” 。 说明肝和肌腱、 韧带、 筋 膜系统之间有着密切联系。 现代研究表明， 肝藏血 功能与骨骼肌细胞能量代谢密切相关， 肝脏功能受 损在一定程度上会影响机体的运动能力 [3-4] 。
肾-精-髓-骨-关节软骨的系统联系
1. 肾藏精生髓主骨 肾藏精， 精生髓， 髓居骨 中， 骨赖髓养。 肾精促进生长发育的功能是肾主骨生 髓的具体体现， 肾精充盛， 髓生化有源， 髓充则骨 养， 才能实现身体的生长发育， 骨骼坚固强韧， 肢体 运动灵活， 即 “肾者， 作强之官， 伎巧出焉” 。 《圣济总 录·诸痹门》有云： “夫骨者， 肾之余， 髓者， 精之所充 也， 肾水流行， 则髓满而骨强” 。 说明髓为 “骨之充” ， 直接影响骨骼的发育和生长代谢， 肾荣精充则髓满， 髓充盈则骨骼得养而强健有力 [5] 。 反之， 肾虚精亏则 髓空， 髓空则骨弱无力， 甚至影响人体骨骼发育。
2. 关节软骨 关节软骨属于透明软骨， 由软骨 细胞和软骨基质组成， 无血管、 神经和淋巴分布， 营 养主要来自于滑液和软骨下血管， 有均匀和传递承受 力的负荷、 扩大关节负重面、 缓冲接触应力和润滑作 用。 中医学中 “软骨” 一词出现较晚， 在唐代陈藏器 《本草拾遗·解纷》中： “颔下有软骨” ， 其未与 “关 节” 或 “骨节” “机关” 等同时出现， 可推测古人未将 关节软骨单独以一组织结构来认识， 将关节软骨与 骨视为一体， 并未作为独立的结构进行认识。
3. “肾-精-髓-骨-关节软骨” 系统
3.1 关节软骨化生于先天之精 《灵枢 ·决气》 ： “两神相搏， 合而成形， 常先身生， 是谓精” 。 人体 所有结构都源于父母所授的先天之精， 关节软骨亦 然。 关节软骨细胞是胚胎时期骨骼发育过程中的分 化结果， 成熟后停止增殖和发育， 更无新生细胞的更 替 [6] ， 因此就中医学来说更有赖于肾的先天之精。 3.2 肾主津液与关节软骨的濡养密切相关 关 节软骨组织主要靠关节腔内的关节液润滑供给营 养。 关节液使关节软骨得以润滑濡养， 而关节滑利、 运动自如； 当软骨受压时， 关节液可在基质间流动缓 冲。 《灵枢 ·决气》云： “谷入气满， 淖泽注于骨， 骨属 屈伸……是谓液” 。 《黄帝内经太素·摄生》云： “骨 节相属之处无液， 故屈伸不利” 。 因此， 肾对津液的 生成和调节作用是关节软骨得以濡养的重要保障。 肝肾-筋骨-关节的系统联系
1. 肝肾关系
1.1 水木相生 肝与肾的关系主要在肝肾精血
同源方面： 肝藏血， 肾藏精。 精血俱属于阴， 是肝肾 之阴的重要组成部分。 肾为先天之本， 元阴之所在， 《素问·六节藏象论》云： “肾者， 主蛰， 封藏之本， 精之处也” [7] 。 肾阴能滋生肝阴， 肾精可化为肝血， 如 《类经》 曰： “肾之精液入心化赤而为血” 。 肝阴能滋 补肾阴， 肝血亦能滋养肾精。 肝能够储藏血液、 调节血量以供人体所需， 血液也可化生为精， 不断充盛、 滋养肾精。 肾精与肝血， 相互滋生， 相互转化， 故称 “精血同源” 。
1.2 肝肾关系的现代理解 有关 “肝肾同源于精 血” 病理生理机制的研究， 使用大部切除MSG大鼠肝 脏的方法构建 “肝肾精血亏虚” 大鼠模型。 有研究发 现补肾方左归丸通过 “下丘脑-垂体-肝轴” 和 “神 经内分泌免疫网络” 调控肝再生的作用和机制； 将肝 肾同源于精血的认识推进到 “肝肾同源于脑” “肝肾 同源于下丘脑-垂体-肝轴” “肝肾同源于神经内分泌 免疫网络” [8] 。
2. 筋骨关系
2.1 筋骨相互协调 筋可以约束骨的运行， 骨可 以伸张筋肉， 两者相互协调维持人体正常及复杂的 运动。 《说文解字》 曰： “筋， 肉之力也； 从力， 从肉， 从竹。 竹， 物之多筋者” ； “骨， 肉之核也； 从冎有肉。 凡骨之属皆从骨” ； “腱， 筋之本， 附着于骨” 。 《素 问· 五脏生成》 曰： “诸筋者皆属于节” 。 “节” 指 “骨 节” ， 筋通过肌腱连于骨节， 两者紧密相连， 协同合 作， 共同发挥正常的生理活动， 故诸筋者， 皆属于节。 《素问·痿论》曰： “阳明者， 五脏六腑之海， 主闰宗 筋。 宗筋主束骨而利机关也” 。
2.2 筋骨相互制约 《灵枢·经脉》曰： “骨为 干， 脉为营， 筋为刚， 肉为墙” 。 “骨为干” ， 指骨头像 起固定作用的木桩； “筋为刚” ， 指筋就像约束的绳 子， 系束脏腑与骨骼。 “筋” 连接于 “骨” 与 “肉” 之 间， 起着系束脏腑、 肌肉与骨骼的作用 [9] 。 “宗筋” 指 “所有之筋” ， 约束骨节而通利全身关节， 使得人 体产生运动。 “诸筋” 皆属于 “骨节” ， 并且通过约束 “骨节” 达到通利关节的作用， 可以说 “筋骨” 互根 互用。 筋骨生理相互为用， 病理相互影响， 与肝、 肾 相应， 因此对骨关节的保护与治疗应注重整体调摄， 重在肝肾 [10] 。
3. 肝肾与关节联系
3.1 肝肾精血充足则关节活动自如 筋骨与人 体五脏中的肝、 肾相应。 筋之盛衰皆因肝血之盛衰， 肝血旺盛， 滋养筋肉， 则筋肉强健可以依附、 约束骨 骼 [11] 。 肾藏精生髓主骨， 先天之精充足可以促进骨生 长、 发育及骨的再生长。 “筋骨相连， 肝肾同源” ， 肝 藏血， 肾藏精， 肝血可以滋养肾精， 肾精亦能化生肝 血， 肝血肾精， 互相滋生， 荣枯相系。 故肾精旺盛， 精 能化血， 肝血充盈， 血能养筋， 筋得所养， 坚劲有力， 关节活动自如。
3.2 肝肾亏虚则关节活动不利 《素问· 上古天 真论》云： “丈夫……七八， 肝气衰， 筋不能动。 天癸 竭， 精少， 肾藏衰， 形体皆极” 。 人逐渐衰老， 随着肾 精亏虚， 筋也不能动， 说明肝肾在支配筋骨活动方面 是有联系的。 肾精不足， 肝血失源， 血少不能养筋， 筋 无以养， 虚弱无力， 肢体活动失灵， 筋伤不易恢复。 筋骨损伤， 也容易影响肝肾的功能， 例如在退行性 骨性疾患中， 筋伤向内迁延到肝， 肝血衰败， 充养贫 乏， 血不容筋， 肾气亏虚， 肾精不足， 难以养骨。 因此 筋骨损伤应注意调补肝肾， 同时肝肾损伤时也应注 意保护筋骨， 以防关节不利， 甚至发生骨折。
综上所述， 本文对“肝藏血， 肝主筋” 、 “肾藏 精， 肾主骨” 系统深入而全面的阐述以及现代科学内 涵的整理和归纳， 从 “筋” “软骨” 在关节结构中的 地位和作用， 以及两者之间的生理病理联系的角度， 围绕 “关节” （对于脏腑的外周组织） 中， “筋” “骨” （藏象系统的 “外候” 部分）之间所体现的 “肝” 与 “肾” 的藏象间的联系进行深入的挖掘和探讨， 并 尝试建立 “肝-血-筋-关节韧带” 和 “肾-精-髓-骨- 关节软骨” 的系统联系这一理论探讨模式。 相信为今 后进一步分析和探讨 “五脏一体观” 在外周局部组 织中的体现奠定了基础并提供了更好的理论推演分 析模式， 有望为今后相关领域的临床及基础科学研 究提供较为充分的理论依据。
来源：中华中医药杂志 作者：李佳 于澜 杨晨 杨书蔚 王潇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