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其间的“葭”即芦苇。芦苇的花穗是青褐色,及至芦花怒放,如片片皎白的云絮,远远望去又像飘动的白雪。
“寒云淡淡天无际,片帆落处沙鸥起。水阔风高日复斜,扁舟独宿芦花里。”(唐代左偃《江上晚泊》)在古代文人的笔下,芦花烘托的意境是清丽美丽的,哪怕在漂泊异乡的旅人心头,芦花的一缕温暖也代表家的方向。芦花的美还在于它的画面感,如“钓罢归来不系船,江村月落正堪眠。纵然一夜风吹去,只在芦花浅水边。”(唐代司空曙《江村即事》)诗中描绘了江边宁静美丽的野景,表达钓翁闲适超然的心情。
乡人常用芦花和芦絮做“芦花蒲鞋”,我们老家叫做“毛翁儿”。由于打蒲鞋要用蒲草或者稻草,再把毛烘烘的芦花编进去,看上去就像一个小老头儿,故得名。别看这老土笨拙的毛翁鞋,早年间给乡下孩子带来了冬日融融暖意。小孩子冬季滑雪、打雪仗特别费鞋子,但一双“毛翁儿”就能抵挡一冬,而且穿戴暖和舒服,走起路来轻捷。
每至深秋初冬,乡人开端“打苇子”,大片大片的苇子割倒后,秋日的农家小院里,巧手的村姑、勤快的大嫂开端编苇席了,那情景颇似老作家孙犁《荷花淀》里描绘的样子,“手指上缠绞着柔滑修长的苇眉子,苇眉子又薄又细,在她怀里跳动着。”苇席不只可编出粗苇席,还可与高粱秸秆划出的傍友一道,编织出纹路细密、滑爽贴身的花凉席,给要结婚的新人用做“合卺席”。芦苇仍是天然的东西建筑资料,过去建房都用芦苇扎把盖屋顶,可防雨防水,经久耐用,再苫上稻草和茅草,这样的草房子冬暖夏凉。芦苇中空的芦管里有一层皎白细腻、通透有韧性的薄膜,可以做笛膜,使音色脆亮悦耳。苇子仍是造纸的好资料,它纤维长、滤水性好、滑润度高,是制作优质宣纸的首选。
芦苇的根即芦根,是常用中药,味甘性寒,归肺、胃经,具有清热泻火、生津止渴、除烦止呕、利尿透疹等成效,主治热病烦渴、肺热燥咳、内热消渴、疮疡肿毒等。民间有“春饮芦根水,百病不上身”的说法,乡人常用芦根、葛根、白茅根煮水代茶饮用,可生津止渴、清热除烦。
芦苇的终身是奉献的终身,不只给我们带来了画中有诗,还为我们祛除疾患、免除痛苦。就像一首诗里咏赞的,“沼泽河沿尔占先,一身是药助延年。最夸净化水空气,甘作篱笆守蓝天。”(山东 刘琪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