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傅青主女科》中莲子用药规律
莲子为睡莲科植物莲的干燥成熟种子，莲子又叫莲米、白莲、莲实等，素有“享清芳之气，得稼穑之味，乃脾之果也”的美誉。我国有不少莲的品名，如湖南的湘莲、浙江的宣莲、福建的建莲等。《神农本草经》记载莲子：“主补中，养神，益气力。”《本草纲目》云：“交心肾，厚肠胃，固精气，强筋骨，补虚损……止脾泄泻久痢，赤白浊，女人带下崩中诸血病。”莲子还可治疗带下量多、腰困、心烦、失眠等病证。《傅青主女科》由清·傅山编著，对中医妇产科的发展产生了深远的影响。笔者通过认真研读《傅青主女科》，对莲子交通心肾的功效有了进一步的认识。
1《傅青主女科》中莲子的具体应用
《傅青主女科》中对莲子的应用出现在“经水将来脐下先疼痛”“少腹急迫不孕”“妄言妄见”3个篇章中，具体阐述如下。
1.1 经水将来脐下先疼痛篇
在该篇中，傅山认为经水将来脐下先疼痛乃下焦寒湿相争之故。患者久居寒湿之地，或过食生冷，或经期产后感受寒湿邪气，寒湿客于胞宫，寒则血凝，瘀阻冲任，血行失畅，经前、经期气血下注冲任，加重胞脉气血壅滞，不痛则痛，故经前小腹疼痛，方用温脐化湿汤。方中重用白术为君，健脾化湿以利腰脐间之气血，山药、白扁豆、莲子协助君药健脾利湿而不伤阴，兼卫冲脉为臣；佐茯苓淡渗利湿，以巴戟天温煦血海，白果温化湿浊，共通任脉。诸药合用，寒湿除而经水自调，疼痛自消。《素问·至真要大论》言：“诸痛痒疮皆属于心。”傅山在方中用带心莲子30枚，除了助君药白术健脾利湿、卫冲脉之气外，还具有引心火下降于肾，使肾水不寒的作用。莲子心引巴戟天之热温煦胞宫，为引经药，巴戟天温热之性又可防莲子心之寒凉。
1.2 少腹急迫不孕篇
在该篇中，傅山拟方宽带汤治疗该病。傅山认为，带脉系于腰脐之间，宜弛而不易急。带脉之急，由于气血之虚，盖血虚则缩而不伸，气虚则挛而不达。若气虚难于举载，则恐有小产之忧。故在方义中说：“此方之妙在于脾胃两补，兼补肾益带，利腰脐之气，舒带脉之急，从而胜载受胎。”方中用白术、熟地黄、人参、麦冬、当归补脾胃，益气血；巴戟天、杜仲、补骨脂、肉苁蓉补肾阳，益带脉。用芍药之酸以平肝木，则肝不克脾。用五味子之酸以生肾水，则肾能益带。方中佐用带心莲子20枚，在方中除补脾益肾、固涩止带外，还可清心除烦，引心火下通于肾，心肾相交以载物孕子。
1.3 妄言妄见篇
对于产后血瘀腹痛已止、妄言妄见者，选方滋荣益气复神汤。傅山认为，生产后气血大伤，血虚神无所依，血不养神，故出现妄言妄见之象，采用“先补其虚，调其气，次论诸病”的治则。傅山在方义中说：“有宜用滋荣益气复神汤，少佐痰剂，以清心火，安君主之官。”本方用黄芪、白术健脾益气；人参、麦冬、五味子益气养阴，敛汗生脉；川芎、熟地黄滋阴养血活血；陈皮健脾益气，燥湿化痰；益智仁温补脾肾，补涩兼施；柏子仁、茯神、酸枣仁、莲子、龙眼肉健脾养心安神。本方用莲子8枚，未说明去心，可知莲子在本方中奏健脾气以生气血之源、养心血以镇静安神之功。
2 现代药理学认识
现代药理学研究表明，莲子具有抗炎[1]、降糖[2]、抗氧化、抗病毒[3]的作用。莲子心的主要成分为双苄异喹啉类生物碱，主要含有莲心碱、异莲心碱和甲基莲心碱，对心血管系统有多种药理学作用，如抗心律失常、降压、保护心肌缺血再灌注等[4,5]。孟雪莲等[6]研究证明，莲子心具有抗癌、抗氧化和清除自由基、抗纤维、抗糖尿病、神经保护等多种药理作用。
3 古籍记载
《神农本草经》中莲子被列为上品，其味甘、涩，性平，入心、脾、肾经，有养心安神、健脾止泻、益肾固精的作用，可治疗体质虚弱或病后产后之脾胃虚弱、大便溏泄、心悸、失眠及女性带下量多、腰酸及男子遗精、滑精等病证。《医林纂要》记载：“莲子，去心连皮生嚼，最益人，能除烦、止渴、涩精、和血、止梦遗、调寒热。煮食仅治脾泄、久痢，厚肠胃，而交心肾之功减矣。更去皮，则无涩味，其功止于补脾而已。”《重庆堂随笔》云：“莲子，交心肾，不可去心，然能滞气。”《温病条辨》说：“莲心，由心走肾，能使心火下通于肾，又回环上升，能使肾水上潮于心。”由此可见莲子肉、莲子心、莲子皮功效各异。
4 临证经验及配伍应用
莲子和莲子心同出一物，一为成熟种子，一为种子中的青嫩胚芽。目前临床治疗心悸、失眠多选择莲子心。含有种皮的饮片莲子，可补脾止泻，益肾涩精。清心莲子饮出自《太平惠民和剂局方》，治疗心火偏旺、气阴两虚、湿热下注所致的遗精、血崩、带下等证。张小君[7]采用加味清心莲子饮治疗多种气阴两虚型肾系疾病，如慢性肾小球肾炎、肾病综合征等，可明显改善症状。本品是药食同源之品，胡献国[8]用莲米100g，配适量白糖熬成粥，治疗脾虚久痢不止、遗精、早泄、尿频等；用莲子心、菊花各5g，代茶饮，治疗高血压病之头目眩晕、心神不宁等。宗惠老师在临床上常用10g莲子心代茶饮，频服，治疗心肾不交、心火偏亢之入睡困难和睡眠不实，用莲子、白米煮粥治疗脾虚引起的带下量多、腹泻等。
莲子味甘、涩，性平，入心、脾、肾经，具有益肾固精、健脾止泻、养心安神之功。莲子心味苦，性寒，具有清心安神、交通心肾、涩精止血之功。白术味甘、苦，性温，入脾、胃经，具有疏带脉、利腰脐、利湿浊之功。莲子心的清热、固涩、安神之力优于莲子。如治疗脾虚湿盛所致带下量多、食欲不振、腹泻等症，常选用白术、莲子配伍。如治疗脾虚湿盛困扰心神所致的烦躁、失眠等症，常选用白术、莲子心配伍。
巴戟天味辛、甘，性微温，具有补肾助阳之功，可治疗肾阳虚导致的完谷不化、宫寒不孕、腰膝酸痛、少腹冷痛等症。肾阳虚无力温煦肾阴，则肾水凝聚于下，无以上升涵养心阳，故导致心阳偏亢，此时佐以带心莲子，可引心火下降于肾，使肾水不寒，心肾相交，水火相济。
傅山在妇科病的治疗中，尤为重视心、肾对胞胎的影响。《傅青主女科·种子·骨蒸夜热不孕》指出：“胞胎上系于心包，下系于命门。系心包者通于心，心者，阳也；系命门者通于肾，肾者，阴也。”《傅青主女科·种子·下部冰冷不孕》指出：“盖胞胎居于心肾之间，且上系于心而下系于肾。”“心肾火衰”而致“胞胎寒”。《傅青主女科·种子·身瘦不孕》指出：“水旺则血旺，血旺则火消，便成水在火上之卦。”由此可见，“水火既济”才是胞胎生长濡养的根本。傅山对不孕的病机有独特的认识，论述其不离胞宫、心、肾，在一定程度上为后世心-肾-胞宫生殖轴学说的建立提供了理论指导[9]。夏桂成教授在《傅青主女科》的启发下，提出心-肾-子宫轴的学说，用心肾理论调整月经周期，在治疗不孕症、胎漏、胎动不安及绝经前后诸证等方面，均取得良好的效果[10]。
5 小结
通过浅析傅山的用药思想，笔者认为带心莲子在“经水将来脐下先疼痛”和“少腹急迫不孕”篇中，具有心肾相交之功，充分体现了傅山重视心肾与胞宫的联系。临床治疗心肾不交、心火偏亢的失眠及口舌生疮、口干渴多用莲子心，治疗脾虚泄泻、肾虚遗精、带下量多等多用莲子肉。笔者希望临床工作者通过对《傅青主女科》的学习，对于应用莲子交通心肾治疗妇科疾病有更深刻的认识。
来源：中国民间疗法 作者：魏宏艳 赵芳芳 宗惠
山西中医药大学 山西中医药大学附属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