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药开玄”理论在脑病治疗中的应用
玄府是中医藏象理论中的微观结构,无处不在,无物不有,而脑作为“元神之府”,人神之所居,人身之大主,通过玄府气液流通、血气渗透,构成了丰富的人体“神机化”。前期理论研究认为,“脑之玄府-血脑屏障”具有共性特质[1],基于此,笔者拟研究玄府在脑病中的致病机理及风药论治的临床运用。
脑之玄府与血脑屏障的相关性
血脑屏障作为人体三大屏障之一,在中枢神经系统内发挥着维持环境稳态的作用。笔者认为,脑之玄府与血脑屏障具有一定共性特质[1]:(1)类似的形态结构:玄府至微至小,既“玄”且“微”,而血脑屏障数以亿计,广泛存在于脑组织中,现代研究证实,玄府与离子通道[2]、水通道蛋白[3]有着许多共性之处;(2)生理特性:玄府“气液宣通”“运转神机”,是“神气”通利出入之处,而血脑屏障参与调节中枢神经系统的物质及信息交换,广泛参与实现大脑功能;(3)病理表现:玄府郁滞,“气液昧之”,影响“神机出入”;而脑病一旦发生,引起各种自由基代谢障碍、神经递质改变、细胞凋亡等,引起痴呆、嗜睡、狂躁等神经系统损害病证。因此,脑之玄府与血脑屏障具有共同的内涵,为研究玄府理论在脑病的诊治提供理论依据。
玄府闭塞是脑病致病关键
“玄府密闭”是百病之根。脑内玄府颇丰,气液流通旺盛,多维传递,构成了丰富多彩的“神机化”。一旦外邪侵袭,或七情失调,或饮食劳倦所伤,或气血津液失养,导致玄府闭密,气、血、津、液、精、神升降出入障碍而形成各种病变。具体在脑病表现如下。
1. 气机逆乱,玄府郁闭
玄府是气机运行的通道,腔隙虽狭,却贵在通畅。“一有怫郁,诸病生焉,故人身诸病,多生于郁”(朱丹溪《丹溪心法》)。脑内玄府郁滞,气郁于脑,可出现头晕、目胀、目眩,气郁化火,热郁玄府,出现头胀头痛、面红目赤、目胀目昏等。
2. 水淫玄府,浊毒损脑
“气液昧之”,津停为水,形成水淫玄府,是谓玄府淤滞证。此淤滞之“淤”,非瘀血之“瘀”,也非气郁之“郁”,乃津停水阻之淤。津液不行,停而为水,生痰、留饮,称“水浊”或“浊邪”,浊蕴为毒,浊毒泛淫玄府,碍神害脑,变生中风诸症,引起头痛、眩晕、嗜睡、昏蒙不识等。
3.开阖失司,玄府瘀滞
4.开阖不利,神机不用
玄府为神机运转之门户通道。玄府开阖不利,即通利过度或不及。若开之过,通有余,则出现亢奋有余无制,精神兴奋,轻者出现失眠、烦躁,重者癫狂、惊厥等;若开阖通利不足,则神机运转低下,轻者可引起精神倦怠,重者则出现动作不能、嗜睡等。
“风药开玄”为治疗脑病的主要治则
顺应玄府“复其开合,贵于通利”之性,畅达神机运转。“百病治风为先”[4],认为风药药性升散,升发清阳之气,引药入脑,而虫类药长于剔透于里,搜剔经络玄府窍道,使血无凝着,气可宣通,且祛风、虫类药二者配合,协同增效,在脑病诊治中起到事半功倍的疗效。
1.开玄理气
“百病生于气”,气有怫郁,则生它病。治疗时,照顾兼夹病机一并施治。如清代医家汪昂《医方集解》言:“肝郁解则目之玄府通利而明矣。黄连之类,解热郁也,椒目之类,解湿郁也……磁石之类,解头目郁、坠邪气使下降也,蔓菁下气通中,理亦同也”。
2.解毒开玄
火热之邪是导致玄府闭塞的主要原因之一,刘完素以火热立论提出“热气怫郁,玄府密闭”的病机。现代研究[5]表明,热毒与西医的炎症学说有异曲同工之妙,开通玄府,佐以清热泻火解毒显得尤为重要。
3. 利水开玄
中风病急性期脑水肿发病,始于血肿,次之气肿,由生水肿,继之演化为泛痰、痰浊、酿毒的系列变化,而致病之本在于玄府,玄府气郁、水瘀、毒滞是为病机关键。常富业等[6]认为,水淫玄府,“气液昧之”,津停为水,进而水浊淫阻,致中风患者神机失用;王永炎院士创制了针对脑水肿的“利水灵”[7],方中石菖蒲为妙用,“辛苦而温,芳香而散,开心孔,利九窍”(《本草从新》),开窍醒神,化湿豁痰;佐以桂枝,一则发汗使玄府瘀滞之水得以开散通利,再则通阳宣散郁结之阳气,以达玄府宣通。
4. 通腑开玄
中风病,腑气不通,胃肠积热,火升阳亢,蒙蔽轻窍;再者,中焦气机受阻,有碍气血之输布流通,痰饮、瘀血有形之邪相结,可致惊厥、烦躁等变证叠出。治疗则“以辛散结”,通腑法所通的不仅胃肠之腑,也包括微观玄府。如三化汤,出自《素问病机气宜保命集·中风论第十》,小承气汤加羌活而成,是开通玄府治疗中风病之名方。方中小承气汤,其一攻下通便,荡涤肠胃开通肠胃玄府;其二畅利中焦开通全身及脑之微观“玄府”,加之羌活,引诸药上行至脑,故上下相因,升降兼施,内外结合,开通一身上下表里之玄府,使气血调和,津液畅通,神机通达。
5. 开玄醒脑
脑为“清窍之府”,贵在清灵通利,故醒脑开窍法是宣通气液、水浊的根本。常用的通玄达神药物有麻黄、柴胡、葛根、升麻、马钱子等。其中,麻黄与马钱子尤其重要,堪称诸风药之“良将”。马钱子首载于《本草纲目》,其药性峻猛毒烈,功擅通络开闭,被视为治疗中风痿躄等脑病疾患之佳品。
6. 通玄补虚
玄府的正常渗灌流通,赖于气血充盛,阴阳平调。因此,酌情施补,对阳虚者,配伍辛温之品,助开通之力;对阴血亏虚者,重在甘补滋润,配伍少量辛温走烈之风药,李东垣认为,“风药,春也,木也,生发之气”,助鼓舞脾胃生发之气。临床常用葛根、荆芥、防风、羌活、白芷等辛散通玄药,或用全蝎、蜈蚣、僵蚕、地龙等虫类通玄药,起到增效助补作用。
小结
综上所述,血脑屏障与脑玄府有着类似的形态结构,也是神机出入之处。“玄府密闭”是脑病发生的关键,灵活运用“风药开玄”,临证须辨证论治,借助风药辛散之性,性动善行,或取虫类药疏通经络壅滞,圆机活法,数法同施,可获良效。
参考文献
[1]董丽,李波,白雪,等.脑之玄府与血脑屏障的相关性.中医杂志,2013,54(22):1969-1971
[2]郑国庆,黄培新.玄府与微循环和离子通道.中国中医基础医学杂志,2003,9(4):13-15
[3]张天娥,罗再琼,张勤修,等.玄府与水通道蛋白的比较.辽宁中医杂志,2009,36(7):1110-1111
[4]王明杰,黄淑芬,董丽,等.王明杰黄淑芬学术经验传承集.北京:科学出版社,2015
[5]丁书文,李晓,杨金龙.从心系疾病热毒学说的建立论中医药传承创新思路.中华中医药杂志,2019,34(6):2355-2358
[6]常富业,张允岭,王永炎.浅谈中风病急性期脑水肿之玄府郁滞、浊毒损脑病机假说.江苏中医药,2008,40(6):12-14
[7]常富业,王永炎,高颖,等.开通玄府对大鼠实验性脑出血脑水肿的效应研究.中医药学刊,2005,23(10):1784-1787
来源：中华中医药杂志 作者：董丽 张德绸 江云东 王明杰 白雪 杨思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