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辨证论治 随症取穴 针灸并治 重视脾胃

国医大师班秀文在70多年的临床实践中,体会到广西山区缺医少药,很多的疾病只能依靠针灸和草药来治疗,因此班秀文溯源穷流,博采众长,师古而不泥古,并结合壮医药特色,在针灸疗法上参合己见,切合临床,颇多精思妙解,特别是在针灸治疗妇科病和急性传染病,如月经病、产后病、疟疾和回归热等方面屡获奇效,为广西针灸学的发展作出了贡献。现将班秀文针灸学术思想分述如下。
 
尊经重古 择善而从
 
经络学说早见于《黄帝内经》(以下简称《内经》)已有数千年的历史,班秀文继承《内经》《难经》之说,在临床针灸治疗中,以经络为纲,分清阴阳,体察虚实。如《内经》曰:“善用针者,从阴引阳,从阳引阴,以右治左,以左治右。”“病在上,取之下;病在下,取之上。”班秀文受此启发,治头痛时,常选用灸涌泉穴,对于阴挺的患者灸百会穴。班秀文还精研《伤寒论》,认为《伤寒论》明确指出了针灸的适应症、禁忌症和注意事项等,如《伤寒论》中,张仲景提出“三阳宜针,三阴宜灸”之后,紧接着又有“太阳用灸,少阴用针”之法,因太阳病误用烧针发汗,针后燮理不好,针处被寒气侵袭,气血受寒邪凝聚,遂致核起而赤,进而导致奔豚。这种病变的机转,正是由于寒邪为患而起,即是“阳气不足,阴气反胜”,治之应内外并重,外则先灸其核以散凝聚之寒邪,继之内服补养心阳之桂枝,然后才能达到正复邪去。
 
班秀文还受到近代朱琏、承淡安、鲁之俊等针灸名家的影响,如朱琏在《新针灸学》中强调:针灸治病要掌握刺激的手法、刺激的部位、刺激的时机三个关键。班秀文借鉴朱琏的治疗经验,认为针灸治疗疟疾,应采用强烈的、短促的刺激,以达到兴奋作用。并以“大椎”“陶道”为主穴,以“间使”“合谷”“内关”为辅穴,不论是主穴或辅穴,在疟疾发作前,每次仅用2个穴位,轮番刺激,还应根据患者的症状,灵活变通。如发冷期均加灸,高热期配合十宣穴和委中穴放血等。在治疗时机上,班秀文指出疟疾发作前2~3小时进行刺激,收效显著,往往只针1~2次,症状便消失。这是在朱琏取大椎、陶道、太溪、间使、复溜、神门、章门、脾俞针刺治疗疟疾的基础上,进一步创新和完善,班秀文将疟疾分期论治,取穴更精练,疗效更确切。
 
由此可见,班秀文博古通今,善于吸收新的知识和理论,并将之灵活运用于临床实践,这样的精神值得学习和借鉴。
 
辨证论治 随症取穴
 
班秀文在临证过程中,注重辨证,灵活运用穴位论治,如班秀文对产后尿闭的患者,除了药物内服治疗之外,强调适当配合针灸治疗,常用的穴位有三阴交、关元、归来、中极、水道等,如七情过极,肝郁气滞而引起的尿闭,加针曲池、外关,只针不灸,以加强其宣通之力;脾肺气虚引起的尿闭,加用肺俞、脾俞、足三里,先针后灸;肾阳虚弱引起的尿闭,宜加用肾俞、命门2穴,先针后灸,或针上加灸,旨在鼓动阳气的蒸化作用。
 
随症施治是中医学特点之一,班秀文强调针灸临床运用时,应遵循这个规律,随症配穴。如带状疱疹多由温毒之邪引发,班秀文认为治之不离清热解毒之剂,但见红必治血,应配以凉血化瘀之品,而血者阴也,故选穴多侧重于阴经,常用的穴位是中脘、足三里、中极、三阴交、天枢、阳陵泉等。中脘为六腑之会,足三里为胃腑之枢纽,二者配伍应用能起到升清降浊、解毒除秽、宣通气血之功;中极为三阴任脉之会,三阴交亦为三阴之所属,二穴合用则能调理气血,血虚则能补,血热则能清;天枢乃大肠之募穴,阳陵泉是胆经之枢纽,天枢与阳陵泉配用,则能通阳活血、渗湿解毒,凡皮疹溃烂浸渍,脐腹痒痛者,用之相宜。
 
针灸并治 重视脾胃
 
班秀文认为针刺和艾灸都是通过腧穴的特殊性,达到“疏通经络,宣导气血”的作用,从而使阴阳洽合,气血调和,五脏康宁,提高扶正抗邪的能力。针灸之所以能治病,主要是能疏通经络,宣导气血,使营卫和谐,气血平正。而艾灸之用,由于艾性微苦而辛温,能通十二经而调理气机。针刺与艾灸,虽然各有所长,但不能分割。
 
班秀文重视对中焦脾胃的顾护,胃为五脏六腑之本,多气多血之腑,足三里为阳明胃经之所属,故为人身之要穴,班秀文特别强调对足三里穴位的选用。足三里补之能益气升清,泻之则能通阳降浊。无病用之,则能调理气血,增加人体的抵抗力,是防病保健的首选穴位;有病用之,则能调整脾胃的功能,以固后天之本。所以不仅是治疗脾胃消化道疾病常用的主穴,而且还能治疗各科虚实夹杂的疾病。如胃脘疼痛,凡属虚寒而绵绵作痛,得温得按则舒者,以足三里为主穴,常配中脘、天枢二穴,先针后灸治之;小儿遗尿者,取足三里配关元、肾俞、三阴交治之。关元为三阴任脉之会穴,是藏精之处,肾俞为肾气转输之处,三阴交乃三阴之交会穴,为肝、脾、肾三经之枢纽,以足三里为主穴,互相配合,则收到治湿之效,一般连续3~5次,其效可期。
 
针药并举 注重行针
 
针刺疗法是中医学宝贵遗产之一,它同汤液一样,能解决许多疾病,因此古代医家素来是汤液针刺并重。班秀文在行医中,非常重视针药的配合,处方精湛,选穴灵活,收效颇丰。
 
某患者,32岁,女,平素情志不遂,因家中琐事,暴以郁怒,旋即不思饮食,狂躁不安,甚至乱跑乱窜。现赤身裸体,时或嚎哭,时或骂人打人,舌苔薄黄腻,舌质红,脉虚弦而数。
 
诊断:(阴虚气郁,痰火内生型)暴怒。
 
治疗:本着“急则治其标”的原则,立即针刺丰隆、神门、后溪、阳陵泉等穴位(俱取双侧)。
 
针刺手法:强刺激。泻其痰火,反复行针约30分钟,后患者稍安静,再刺百会、三阴交约15分钟,患者清醒。
 
方药:内服甘麦大枣汤配百合地黄汤加生牡蛎、炒枣仁、枸杞子、何首乌、合欢皮治之。经15天的针药治疗,并结合心理疗法,患者恢复正常。
 
针灸疗效除了取决于配穴是否恰当之外,手法的补泻和进针的深浅也不可忽视。班秀文主张以强弱刺激来辨析补泻,凡是“虚则补之”,以针刺有酸麻胀感而舒适者为佳;“实则泻之”,必须针刺酸麻胀感剧烈者为宜。班秀文还强调要注意针刺的深浅,凡病邪在表属阳证,配以阳部腧穴,时当春夏,气血趋向于外而体质羸弱之老年,或稚阴稚阳娇嫩之婴儿,刺之宜快宜浅,行针则宜弱,从而达到因势利导的目的。反之,病邪在里属阴证,配以阴部腧穴,时当秋冬,气血趋向于内,而且体质结实的青壮年,刺之宜慢宜深,行针则宜强,旨在能疏通经脉,宣导气血,使气血平正为目的。
 
结合壮医 彰显特色
 
班秀文针灸治疗疾病的关键以实效为目的,知常达变,注重吸收中医壮医之精华,创新应用,为针灸的民族化、特色化作了重要的奠基,特别是为壮乡针灸学术理论的传承,贡献了应有的力量。
 
《素问·异法方宜论》载:“南方者,天地所长养,阳之所盛处也……故九针者,亦从南方来。”根据广西武鸣马头乡发掘出的青铜针,说明壮族先民在春秋战国已用针刺疗法。
 
壮医在长期和疾病作斗争中,根据自己的地理环境气候变化特点,逐步摸索总结出一套防治方法,形成了药物内服、熏洗、外敷、佩带、消秽及陶针、挑针、刮痧、药线点灸等十多种防治的综合疗法。
 
班秀文借鉴壮医的优势,灵活运用挑针、药线点灸等诊法,疗效显著。如乳痈病患常以内服清热解毒托脓药,外敷金黄散或玉露散,或切开排脓等治疗,而班秀文治疗乳痈颇具地方特色。如患者乳房红肿疼痛、灼热难堪、发热恶寒时,即取适量鲜芭蕉根砸烂加温,外敷患处,继而在背部腧穴、肝俞穴,针挑出血,第2天换用鲜马鞭草捣烂加温,外敷患处,一般治疗2~4天,疼痛完全消失,疗效甚佳。(张璐砾 戴铭 刘玉筠 员晓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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