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晞星运用补中益气汤临证经验
王晞星教授系山西中医药大学博士生导师，第4批全国老中医药专家学术经验继承工作指导老师，全国名中医，享受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专家。王晞星教授从事临床工作30余年，擅长治疗肿瘤系统疾病。本文阐述王晞星教授运用补中益气汤治疗肿瘤术后或放化疗后患者的经验，以飨同道。
1 补中益气汤方义
补中益气汤出自《内外伤辨惑论》，为甘温除热的代表方剂。方由黄芪、人参、白术、茯苓、炙甘草、陈皮、当归、升麻、柴胡组成。主治脾胃内伤不足，气虚无力升浮或下陷，虚火内生。本方立意遵循《黄帝内经》“劳者温之，损者益之，盖温能除大热，大忌苦寒之药泻胃土耳”。《内外伤辨惑论》言：“夫脾胃虚者，因饮食劳倦，心火亢甚，而乘其土位，其次肺气受邪，须用黄芪最多，人参、甘草次之。”王晞星教授认为，补中益气汤对应疾病病位应为脾胃和心肺，与健脾基础方四君子汤比较，补中益气汤中升麻、柴胡是关键，一是“用升麻、柴胡气之轻而味之薄者，引胃气以上腾，复其本位，便能升浮，以行生长之令矣”；二是升麻、柴胡可疏肝、清肝；三是升麻、柴胡药性偏寒、偏散，具有清热解毒、祛邪解表之功。《内外伤辨惑论》言：“以手扪之而肌表热者，表证也。只服补中益气汤一二服，得微汗则已。非正发汗，乃阴阳气和，自然汗出也。”表明其可治疗内伤基础上的外感病。
2 王晞星教授运用补中益气汤经验
王晞星教授认为，补中益气汤可用于治疗有明显疲倦感、精神不振、食欲减退、情绪抑郁的肿瘤患者。此类患者“多虚”“多实”“多郁”。过食补益之品，易生壅滞，损伤元气，阴火内生；过于攻伐，则耗损正气，败损胃气；若情志不畅，气郁之证隐匿其中，郁久则易化热。“留得一分胃气，便留得一分生机”，王晞星教授非常推崇“和法”，认为对肿瘤晚期的用药要中正平和，损有余而补不足，不可用辛香理气之品，以防耗气伤津。《删补名医方论》也提到该方可用于治疗“阴虚内热，头痛口渴，表热自汗，不任风寒，脉洪大，心烦不安，四肢困倦，懒于言语，无气以动，动则气高而喘”。其临床症状也与肿瘤术后、化疗后患者的临床表现相似。
肿瘤属中医“癥瘕”“积聚”范畴。王晞星教授认为，补中益气汤虽为补气剂，但其具有温补、升清、散火、补肝、疏肝、行气畅郁、清热解毒之功。研究表明，补中益气汤对改善疲乏感和食欲减退疗效明显[1,2]，对肿瘤热也有一定疗效[3,4]。药理学研究亦表明，补中益气汤能明显促进小鼠小肠对葡萄糖的吸收，增加体质量，且有一定的加强抗肿瘤作用[5,6]。王晞星教授运用补中益气汤治疗肺癌、胃癌居多，常与其他方剂配伍使用。总结如下：(1)气血阴阳不足证，可配伍生脉散，加大其益气养阴生津的力度，并清敛浮热。(2)少阳证，可配伍小柴胡汤，具有和解少阳、疏肝解郁、调畅三焦之功。(3)阴虚证，可配伍六味地黄丸、左归丸，滋肾阴、补中气。(4)痰湿证，可配伍二陈汤燥湿化痰。
3 验案举隅
(1）患者，男，58岁，2018年5月29日初诊。主诉：右肺癌术后3周。刻下症：乏力，纳差，食少，二便调，舌红，苔黄厚，脉沉。术后病理检查示：右肺上叶鳞状细胞癌，未见明确脉管及神经累犯，支气管残端未见癌，未见淋巴结转移。术后尚未行特殊治疗。中医诊断：癥瘕，气虚证。治法：补中益气健脾。方以补中益气汤联合益气散结胶囊治疗。方药组成：黄芪30g，党参片10g，麸炒白术15g，升麻6g，柴胡10g，当归10g，陈皮10g，麦冬15g；五味子10g，壁虎10g，浙贝母30g，山慈菇30g，八月札30g，猫爪草30g，三叶青10g，甘草片6g。14剂，水煎，每日1剂，分早晚2次服用。益气散结胶囊（山西省中医院，晋药制字A220080276）口服，每次2g，每日早中晚餐前服用，治疗14d。2018年6月12日二诊。患者乏力减轻，伴胸闷，气短，有痰难咳，食少，眠可，二便调，舌淡，苔白，脉沉无力。处方：黄芪30g，党参片10g，麸炒白术15g，升麻6g，柴胡10g，当归10g，陈皮10g，麦冬15g，五味子10g，砂仁10g（后下），谷芽15g，麦芽15g，浙贝母30g，山慈菇30g，龙葵30g，三叶青10g，炙甘草6g。14剂，水煎，每日1剂，分早晚2次服用。益气散结胶囊口服，每次2g，每日早中晚餐前服用，治疗14d。服药后诸症均减，此后，患者3次复诊，均以补中益气汤加减，患者无症状，病情平稳。
按语：患者肺癌术后，有形之积已除，邪毒已减，但正气大伤，故以顾护脾胃、调畅气机为主，并结合现代药理，酌加抗肺癌的中草药。采用补中益气汤加减治疗，补中升清治其本，清泻阴火治其标，较快改善气虚症状。益气散结胶囊为院内制剂，其组成主要是黄芪、北沙参、麦冬、天冬、浙贝母、地龙、薏苡仁、石上柏、石见穿、瓜蒌、百部、鱼腥草、重楼，炒苦杏仁、牡蛎、白花蛇舌草、炒僵蚕、甘草，有益气养阴、消肿散结、化痰解毒之功。
(2）患者，男，65岁，2019年8月1日初诊。主诉：胃癌术后5年，乏力1周。刻下症：乏力倦怠，不耐寒热，夜尿频，头项僵痛，背部及大关节疼痛，易悲，舌淡红苔白，脉大无力。既往有慢性乙型肝炎病史。中医诊断：癥瘕，肝郁气滞证。治法：补中益气，疏肝解郁。方以补中益气汤加减治疗。方药组成：黄芪60g，党参片15g，麸炒白术15g，升麻6g，柴胡10g，当归10g，陈皮10g，炒白芍30g，木瓜30g，羌活6g，防风6g，葛根30g，威灵仙30g，炒薏苡仁20g，延胡索30g，桂枝10g，炙甘草6g。14剂，水煎，每日1剂，分早晚2次服用。2019年8月15日二诊。患者自觉乏力、头项僵痛、背部及大关节疼痛症状较前缓解，情绪改善，伴汗出，双眼干涩，口干，咽干，偶小腹痛，腰腿酸困，眠浅易醒多梦，二便调，舌淡红苔白，脉大无力。肝功能检查示：谷丙转氨酶（ALT):98 U/L，谷草转氨酶（AST):76 U/L。继续原方加减治疗。方药组成：生黄芪30g，党参片10g，麸炒白术15g，升麻6g，柴胡10g，当归10g，陈皮10g，麦冬15g，五味子10g，女贞子30g，墨旱莲30g，鸡骨草30g，丹参30g，白花蛇舌草30g，炒酸枣仁30g，炙甘草6g。14剂，水煎，每日1剂，分早晚2次服用。服药后症状基本消失。
按语：王晞星教授认为补中益气汤具有补肝疏肝之功。张锡纯以黄芪为补肝要药，认为：“肝属木而应春令，其气温而性喜条达，黄芪之性温而上升，以之补肝原有同气相求之妙。”“凡肝气虚弱不能条达，重用黄芪为主。”余听鸿认为：“此方（补中益气汤）之升麻、柴胡，即是疏肝之品，当归是养肝之品。”王晞星教授认为，肿瘤术后患者五脏虚损，又易情绪郁结，可用补虚、疏肝之品，补中益气汤兼有上述两种功效，故可治之。
4 小结
清·程钟龄所说：“若积聚日久邪胜正虚，法从中治，须以补泻相兼为用。”“虚人患积者，必先补其虚，理其脾，增其饮食，然后用药攻其积。”王晞星教授认为，该说法甚为中肯，以补中益气汤为主方加减治疗肿瘤患者，能够针对病机圆机活法，恰到好处，不犯“虚虚实实”之弊。
参考文献
[1]王汝俊，王建华，邵庭荫，等．补中益气汤“调理脾胃”药理作用研究———对胃肠运动及小肠吸收机能的影响[J]．中药药理与临床，1987,3(2):4-7,19.
[2]王婷琳．补中益气汤治疗肿瘤相关性乏力的临床疗效评价[J/CD]．世界最新医学信息文摘，2016,16(85):168,170.
[3]李晶，史会娟．“甘温除热”法治疗肿瘤热的临床观察[J]．中国中医基础医学杂志，2014,20(12):1710-1711.
来源：中国民间疗法 作者：刘竺华 魏峰明
山西中医药大学附属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