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佩文治疗原发性肺癌经验
概述
肺癌是最常见的恶性肿瘤之一,其病死率高达90%,危害尤为严重,居全国恶性肿瘤死亡第一位。世界卫生组织国际癌症研究署(IAR)2010年发布的GLOBOCAN 2008癌症报告显示[1,2]:2008年全球肺癌新发病例预测约161万例,死亡约138万例,分别占恶性肿瘤新发病例及死亡病例的13%及18%,居恶性肿瘤第一位。肺癌已跃居我国恶性肿瘤死亡的第一位,超过癌症死因的20%,尤其在城市的发病率更高,且发病率和病死率增长迅速,总的5年生存率在10%左右。目前针对肺癌,主要治疗手段为手术、放疗、化疗、靶向药物治疗及免疫治疗,由于早期症状体征不典型,诊断时70%～80%已属中晚期,失去手术机会,而其余手段在治疗的有效率方面虽然已有很大提高,但是仍然不满意,并且在治疗过程中产生的不良反应严重影响了患者的生活质量,因此在手术切除成功率低,放疗、化疗等治疗手段不敏感的情况下,中医治疗的运用具有迫切的现实意义。有研究表明,中药防护联合化疗治疗肺癌可以起到减毒增效,提高生活质量,改善机体免疫功能,降低化疗不良反应的作用[3]。
益气养阴、解毒散结为根本
李佩文教授认为肺癌的发生率不断增加是由于现在环境污染日益严重,各种有毒物质或通过呼吸直接损伤肺,或通过其他途径进入体内作用于肺,毒邪蕴肺导致肺的气机升降失常,血行凝滞,毒与气血纠结日久发为肺积。
李教授认为肺癌患者阴虚为根本,主要原因如下:(1)肺为娇脏,患者手术中失血、化疗出现呕吐、或使用利尿剂,可能造成患者阴液亏虚出现阴伤。(2)放射线从中医来讲属于“热毒”,经放疗治疗的患者,热毒耗伤人的阴津,造成阴虚。(3)肺癌胸膜转移出现恶性胸腔积液,经利尿治疗后,会造成体液丢失,津血亏乏进一步出现阴伤。(4)晚期患者久病后伤及阴液致肺阴亏虚。(5)藏象学说来讲,肺为娇脏,外合皮毛,为清虚之体而居高位,外感六淫之邪自口鼻皮毛而入,多先犯肺,易被邪侵而伤及肺气,肺气受损,累及肺阴致肺阴亏虚。所以临床所见早期肺癌的患者多见肺阴不足的表现,常见干咳少痰、口干咽燥、消瘦、苔少等症。肺癌中期可能出现气阴两虚的表现,如神疲乏力、倦怠、气短、咳嗽、少痰或痰中带血、舌红少苔、脉细弱等。晚期阴液亏虚灼伤肺络,可能出现阴虚火旺的表现,如午后潮热、颧红、手足心热、心烦失眠、夜寐盗汗、舌质红少苔或光剥无苔、脉细数等。阴虚致脉道失养,血行不畅,致毒瘀互结,因此,李佩文教授认为治疗肺癌益气养阴、解毒散结是根本。
治疗主方
李佩文教授秉承益气养阴、清热解毒、止咳散结的基本原则,常用治疗肺癌的主方为百合固金汤及清燥救肺汤加减,并有自拟平肺方。平肺方为李佩文教授根据多年经验用于治疗肺癌的基本方,目前已有中日友好医院院内制剂“平肺口服液”,其方药组成为党参、沙参、百合、麦冬、五味子、桑白皮、贝母、瓜蒌、白及、鱼腥草、白花蛇舌草等。其中沙参润肺止咳、养阴生津,党参益气健脾和胃,百合、麦冬、五味子滋养肺阴,桑白皮、贝母、瓜蒌润肺止咳化痰,白及凉血止血、清血分之热,鱼腥草、白花蛇舌草既能清肺止咳又能清热解毒抗瘤。全方在清热的同时又兼滋养肺阴、攻补兼施,既扶正又祛邪。
经动物实验发现,平肺方对肿瘤有抑制作用,平肺口服液成方及其含药血清对人肺腺癌A549细胞有抑制其增殖的作用[5],可以改善老年Lewis肺癌小鼠的免疫功能[6],另外,平肺口服液能够防治晚期肺癌放射性肺损伤[7]。
临床观察中发现该方可以改善患者晚期恶液质,提高患者生活质量,延长患者生存时间及带瘤生存无症状存活时间,可以使癌胚抗原有所下降。
随证加减,灵活变通
临床常见患者以多种并发症来诊,如胸水、疼痛、咳血等,因此治疗时李教授秉承“急则治其标”的原则,根据情况随证加减。
1.配合放化疗
1.1配合化疗
化疗中伴有纳呆、腹胀、嗳气等,治以益气健脾、和胃消痞,去主方中养阴药物,加用健脾之黄芪30g,白术15g,茯苓15g与和胃降逆之清半夏10g,陈皮10g,焦三仙各20g,炒谷芽30g,炒麦芽30g,生姜6g,苏梗10g等。腹胀便秘,加用厚朴10g,木香6g,大腹皮10g。
1.2配合放疗
2.放化疗间歇期或肿瘤缓解期
因患者此期间病情相对稳定,无明显症状,因此在益气养阴、扶正固本的基础上,加强散结抗肿瘤的中药,可加用八月札20g,百部10g,白英10g,猫爪草10g,藤梨根20g,金荞麦15g等具有抗癌作用的中药。咳嗽频繁:在滋阴润肺的基础上加用前胡10g,紫菀10g,瓜蒌皮15g,木蝴蝶15g,枇杷叶15g等。咳血:养阴的基础上加用清热止血,加用白茅根30g,仙鹤草15g,侧柏叶15g,藕节炭15g,茜草炭15g。
验案举隅
患者某,男,58岁,2016年3月18日初诊,因“间断咳嗽、咳痰2年余,化疗后”来诊。2015年5月明确为左肺中低分化鳞癌,术后分期pT3N1M0,术后化疗3个周期。2016年2月发现右肺结节,行结节切除术,考虑肺内转移,再次化疗4个周期,目前化疗结束,行中药口服。症见:气短、恶心、口干,舌红,苔少,脉沉细。西医诊断:左肺鳞癌ⅢA期;中医诊断:肺积(气阴两虚)。治则:益气清肺,滋阴散结。处方:百合固金汤合清骨散加减,方药如下:百合20g,生地黄10g,熟地黄10g,玄参15g,浙贝母15g,桔梗20g,甘草5g,沙参10g,青蒿10g,地骨皮10g,石斛20g,麦冬15g,桑白皮10g,百部15g,山海螺15g,矮地茶10g,黄药子10g,金荞麦30g,枇杷叶15g。14剂,水煎服,日1剂,早晚各1次。
二诊(2016年4月6日):诉仍气虚,口干,恶心缓解,舌红,苔少,有裂纹,脉沉细。治则:益气养阴,降逆散结。处方:增液汤合参苓白术散,方药如下:太子参30g,生黄芪15g,山茱萸15g,当归15g,陈皮10g,竹茹10g,沙参10g,石斛10g,玄参20g,麦冬15g,生地黄20g,天花粉15g,木香10g,檀香5g,金荞麦30g,浙贝母15g。14剂,煎服法同前。
患者服药后症状缓解,之后一直随诊,随证加减,病情相对稳定。
按:患者为肺癌术后复发再次手术并行多次化疗后,肺为娇脏,不耐攻伐,手术及化疗伤及肺气,累及肺阴,因此致气阴两虚,故患者乏力、口干,胃阴不足,津不上承,则口干日甚,故采用“益气养阴、散结抗癌”法治疗,一诊方主要组成与李教授平肺方组成重叠,沙参、百合、麦冬、石斛养阴润肺,桑白皮、百部、桔梗、枇杷叶降气化痰,合用生地黄、熟地黄,养肾阴以达到金水相生,山海螺、金荞麦、黄药子、矮地茶均为清热解毒散结药物。复诊时根据患者情况进行加减,加用生黄芪、太子参加强益气健脾,木香、檀香理气,陈皮、竹茹降逆化痰。患者病情稳定,一直口服中药,随访至撰稿时仍存活。
结语
李佩文教授认为肺癌患者阴虚为根本,因此李教授认为治疗肺癌益气养阴、解毒散结是根本,在治疗肺癌时秉承益气养阴、清热解毒、止咳散结的基本原则,常用治疗肺癌的主方为百合固金汤及清燥救肺汤加减的自拟平肺方,该方对肿瘤有抑制作用,可以改善患者晚期恶液质,提高患者生活质量,延长患者生存时间及带瘤生存无症状存活时间,还可以使癌胚抗原有所下降,临床根据症状进行随证加减,灵活变通,可以达到较好的治疗效果。
参考文献
[1] Jemal A,Bray F,Center M M,et al.Global cancer statistics.CA Cancer J Clin,2011,61(2):69-90
[2] Ferlay J,Shin H R,Bray F,et al.Estimates of worldwide burden of cancer in 2008:GLOBOCAN 2008.Int J Cancer,2010,127(12):2893-2917
[3]王容容,王其美,赵晔,等.中药防护治疗方案联合化疗治疗非小细胞肺癌临床研究.中华中医药杂志,2017,32(8):3828-3832
[4]李佩文,张代钊,郝迎旭,等.平肺方治疗非小细胞肺癌109例临床观察.中医杂志,1995(2):87-88
[5]王玥姣,贾立群,朱世杰,等.平肺口服液成药及其含药血清体外抗肿瘤作用的比较.中医药导报,2014,20(11):28-32
[6]许轶琛,朱世杰,李佩文,等.中药复方平肺口服液对老年Lewis肺癌小鼠肿瘤模型及免疫功能的作用.中华中医药学刊,2008,26(6):1300-1302
[7]刘轩,程志强,李佩文,等.平肺口服液防治大鼠急性放射性肺损伤的研究.中华中医药杂志,2008,23(10):913-915
来源：中华中医药杂志 作者：宋凤丽 李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