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8年,闻名中医学家岳美中先生、方药中创建了我国中医研讨院(现我国中医科学院)研讨生班,由方药中长时刻掌管作业。那时,中医药研讨生教育可谓从“零”起步。长时刻从事临床和教育作业的方药中登高望远,以战略眼光,倾其才智和汗水,提出了中医研讨生教育的新理念、构建了顶层规划并一路艰苦饯别,奋力开辟,对我国中医药研讨生教育产生了深远影响。作为首届研讨生、方药中的学生和传承者,结业留院一向从事研讨生教育的作业者,我感触、见证并饯别了中医药研讨生教育40年来的展开。
诞生于改革开放的中医研讨生教育已走过了40年。欢庆之际,回想40年来的展开之路,深感构建好中医药研讨生教育的顶层规划,是中医药研讨生教育展开立异的重中之重,而长辈集体的崇高情怀和奉献精力是成功饯别的精力支柱。
广开生源,学历与实践偏重
阅历10年“文革”浩劫,中医药呈现了乏人乏术、人才断层的局势。方药中掌管应考作业,把一些优异考生收入麾下,承继了中华教育“有教无类”的传统理念,提出广开生源、理论与实践偏重,严把“三关”考试,完结了“不拘一格降人才”。除了有必要具有政治思想品德方面的前提条件之外,制定了三条具体条件:一是具有高档院校学历,包含“同等学历者”。这样既把长达十余届高档中医院校结业生作为生源的主体,并且也把部分西学中、中医传统师带徒、多学科学习和从事中医的优异人才吸引到考生中来,以“同等学历”为他们敞开了一扇门。二是有必要具有三年以上的临床实践,避免将脱离临床、只会背书本的考生招入。三是严把“三关”考试。榜首关是全国一致招生出题,在考生当地应试;第二关是经一致阅卷后,从1168名考生中按分数择优选取了100名到北京参加复试;第三关是面试,由岳美中、方药中、任应秋、刘渡舟四位闻名中医药学家担任主考分红四组进行面试。最终从中录取了50名考生成为中医研讨院的首届研讨生。实践证明,这批汇聚了四面八方的莘莘学子,在研讨生班的大熔炉里阅历锻炼成为优异的中医药人才。几十年来,他们耕耘在中华杏林,成为中医药作业的一代栋梁。
重视经典,构建研讨生课程系统
传承和展开是中医药学两大永久的主题。方药中在调查研讨的根底上,从浩瀚的中医典籍中,选取了《黄帝内经》《伤寒论》《金匮要略》《温病条辨》四部代表性医著,构建了研讨生系统研读古医著的主干课程系统。再考虑到中医药学术展开一脉相承而又门户纷呈的特色,开设了“中医各家学说研讨”。考虑到中医药学近现代的新展开和当时学术动态,开设了“临床专题系列讲座”。在考试办法上,采取了对四部医著进行“注释”的办法,调查学生对中医文献的研读才能。后来经方药中积少成多,汇成四部医著的“注释”正式出书,成为国内外学习中医药古医著的重要参考书。这一课程系统为研讨生研读传承中医经典打下了坚实的根底。阅历近40年的据守和验证,这一课程系统已被广泛认可。
方药中不对立学习外语,可是在中医药研讨生课程设置上,他力主并毅然决定把“外语”列为“选修”课。他以为,传达中医需求外语,可是研讨生只要短短两三年的学习时刻,就是悉数时刻用于学习外语,也很难达到运用外语进行学术沟通的水平,而学外语必然冲击、削弱专业学习,现在后作业需求,能够送出去专门学习外语。他这样说了,也这样做了。主张把外语课作为中医研讨生“选修课”的陈述由方药中、任应秋、李今庸三位署名呈送国务院学位委员会和原卫生部。这一主张,虽长时刻未被采用,但至今仍值得反思。
“概要勾玄”,立异教育办法
研讨生教育的办法与大学本科专业根底课的教育办法,从内容到办法上都有很大不同。研讨生教育仍是沿袭本科教育办法的老路吗?显然不可。方药中在构建以四部古医著课程系统的一同,立异提出“自学为主,概要钩玄”的教育办法。具体要求是由任课教师制定课程进展,列出学习的具体篇目,学生的自学进展和专题陈述题目。主讲教师按进展对原著进行“概要钩玄”和开设专题陈述。至今难忘长辈大师们所作一堂堂精彩的“概要钩玄”课。咱们听了,大有顿开茅塞、耳目一新的感悟,以为这种“概要钩玄”真是把中医理论讲透了、讲活了、讲实了,真实做到了提其精要,钩其玄机,易用难忘,受用毕生。
严聘名师,汇成中医百家讲坛
方药中对讲课教师的选聘极为严厉,标准是必具真知灼见。他以广大的学术胸襟,广聘了不同学术门户和多学科专家来班讲学,不搞一言堂和一家之言。专家中不光有中医界各路名家,还有中西医结合名家、训诂学、文献学、古天文学、气象学等多学科名家。每位专家初次登台讲课,方药中都会亲身随同,亲身介绍专家的学术成果,然后必定坐下来和学生一同听课。每位专家最终一次讲课时,也都由方药中亲身答谢。正是这种广大的胸襟,对学术的尊重和本身的学养声威,以及研讨生的高水平和对常识的渴求,使得所聘百名专家都欣然前来,从不提及报酬和招待条件。那时候,《黄帝内经》由任应秋、方药中、程莘农主讲;《伤寒论》由刘渡舟、万友生主讲;《金匮要略》由金寿山、李今庸、何任、方药中主讲;《温病条辨》由董建华、赵绍琴、邓铁涛、黄星垣主讲;《各家学说研讨》由任应秋、姜春华主讲。百余名专家荟萃研讨生班五尺讲台,字字珠玉,尽展风貌,荟萃成“中医名家百家讲坛”。其讲稿后由方药中聚集整理出书,包含《中医名家根底汇讲》《中医名家临床汇讲》《中医名家温病汇讲》三大卷。
理论联络临床,广泛展开沟通
方药中一生从未脱离过临床,着重理论有必要紧密联络临床运用,中医药高档人才有必要“会治病”。为此,建立了杰出中医特色的研讨生班病房,由方药中、时振声担任,研讨生能够参加办理患者。每周方药中都会带领他的研讨生跟从查房,来讲学的名老中医也会被邀至病房会诊,记住潘澄濂、万友生先生等都曾来病房会诊。为了展开学术沟通,方药中还与北京大学榜首医院肾病科建立了协作关系,记住每隔一周方药中都会带上咱们这些学生到北京大学榜首医院肾病科查房。会诊中,他有理法方药方面条分缕析,做出精彩解说。
1986年,国家初次把名老中医的学术阅历研讨列入了“国家七·五科技攻关项目”。全国七名老中医当选,方药中以“闻名中医方药中对缓慢肾衰的诊治阅历研讨”当选,研讨生部病房成为临床验证的首要基地,后来这个病房展开成为现在的西苑医院肾病科病房。
杰出特色,创始“通才”培养形式
方药中以为,中医药高档人才的培养必定要契合我国国情,杰出中医学的特色,习惯国家的需求,他们应具有承当多方面作业的才能。中医学的辅导思想是全体恒动观,因而分科不宜过细过窄,因而,应以“通才”形式为主。“通才”能够归纳为“懂理论,会治病,能讲会讲”这十个字,其实,这个十字通才形式,看似宽而实则严,完结起来颇不简单。
就“懂理论”来说,阅历中医高档院校的学习,对中医药的根底理论已有必定的了解,但真实学进去,做到真实“懂”其本质精华,绝非一日之功。
再说“会治病”,做到中医辨证精确、理法方药俱悉、医治有用并不简单。需求导师的学术辅导和实践阅历的传、帮、带以及个人实践才能完结从“能治病”到“会治病”的跨过。
再说“能讲会写”,作为一门传统医学,传承是中医人必备的才能,这就需求具有表达、沟通和传达中医药的才能,用方药中的话说,“那就要能讲会写”。记住在咱们读研的第二年,方药中就让我和同学何绍奇在西苑医院内科出诊,并给全院参讲医古文。后来又让于天星教师、王琦、何绍奇和我四人去给海淀区的《黄帝内经》学习班讲课。此外,还让咱们定时写出医案、医话,经他审阅并作出修改后,引荐到各中医杂志宣布。在这一形式培养锻炼下的咱们,在结业后的几十年里,大部分都阅历过多种作业的变换,如临床、教育、科研、文献、编辑出书、部分办理等,因为具有较强的习惯才能,能承当并担任多种作业。
艰苦饯别,打造“中医黄埔”
立异的顶层规划,要靠结壮饯别来完结。建班之初,研讨生班没有独立的人、财、物权,任何事都有必要通过层层批阅。人员编制业很少,专职教育人员只要7名,他们要从事四部经典、中医辩证法和选修课的教材编写、整理和部分教育作业,还要承当组织教育、考试、阅卷、辅导和外请专家的招待作业等。办公室和招生办只要3名作业人员。教育用房只要两个教室,办公用房有两间教研室,后来,在咱们的努力下总算建起了一个不可或缺的资料室。回想其时,最让人感念的是中医长辈集体的崇高情操和无私奉献的精力。那时,外请专家的招待条件非常粗陋,下榻在家属宿舍一个小两居的房间内,用餐就在大食堂的一角打个间隔。记住有一次,闻名中西医结合专家黄星垣先生,不远千里连夜从重庆坐火车到北京讲课,作业人员忘掉开门,黄先生只好在大食堂的大面案上吃了早餐。他对此毫不介意,餐后当即登台讲课。招待用车也是一大难题,记住每次必请的闻名中医学家赵绍琴总会主动告诉我:“我知道你们有难处,不必找车接我了,我自己处理吧。”
更令人敬仰的是中医长辈集体那酷爱忠实于中医药作业的崇高情怀和奉献精力。难忘闻名中医学家任应秋先生为咱们主讲《黄帝内经》的情形。每次,他都是早早就从和平里北京中医学院驱车来到西苑,运用的讲稿是用方格稿纸、一字一字,工工整整手写而成,课前规整地摆放在讲台上。有一次,他发现讲稿拿错了,按说,这位教育了几十年《黄帝内经》的闻名教授既使没有讲稿,也彻底有把握讲出高水平。可是,他当即提出让一位学生回和平里去取,还仔细吩咐讲稿的放置方位。没想到,学生刚走出教室,他就仓促追到教室外,说:“仍是我自己回去拿吧,再拿错了,可就耽搁大事了。”然后亲身取回了讲稿才开端讲课。专家们的讲课时刻,一般是半响4个学时连讲,中心自己组织一次时间短歇息,一般就坐在教室里。其时咱们不懂事,往往见缝插针,一下课就围拢过来,连连发问,这让年逾古稀的老长辈们不得歇息,其辛苦与劳累可想而知。
多年来,方药中除主讲《黄帝内经》《金匮要略》之外,仍是一名全能候补队员。一切专业课程,如呈现教师未能及时前来的状况,他都是及时候补,随时登台讲课。咱们这些学生也非常乐见这种意外时机,倾听方药中那文理并茂、尽现大师风貌的讲课。
回想当年,对常识如饥似渴的寻求,让咱们非常爱惜这来之不易的学习时机。每晚,咱们都会齐聚自习室秉烛夜读,学子们神采飞扬,高谈阔论,会评论乃至争论各种学术问题。这让来自江西的闻名中医学家万友生深受感动。来京讲课期间,晚上他会来到自习室辅导咱们,解说他的“寒温一致论”。看到万先生消瘦的身躯,且又辛苦了一天,咱们就劝他回去歇息,他会开起玩笑说:“你们别看我瘦的很,可是没病,不是恶液质,咱们放心吧……”持续给咱们答疑。
1985年,某位学者宣布了一篇对中医展开晦气的文章,方药中当即著文驳斥,但文章未能在所投刊物上及时宣布。没想到,北京的关幼波先生、吉林的任继学先生、湖南的欧阳琦先生不谋而合在自己掌管的刊物上,一同宣布了这篇文章,一起护卫中医,支撑方药中。后来,方药中与闻名中医学家张琪、任继学、焦树德、路志正、邓铁涛、何任等七位名老中医就中医展开中急待处理的问题,联名上书中心,这就是“七老上书”。
回想40年来,百余名中医长辈无数次前来讲学。他们不讲条件,不计报酬,欣然前往,乃至把到中医研讨生班讲学看做是一大幸事和乐事。他们怀着对中医作业的热诚之心、深沉情怀和责任感,传达着中医药常识,支撑着中医药作业展开。是他们齐心协力,把研讨生班培养和造就成“中医之黄埔”,成为中医研讨生教育的一面旗号。咱们这些中医学子们,也以长辈集体为典范,吃苦修炼,德术双修,成为一粒粒良种,播撒到中华大地,在杏林沃土上持续耕耘,生长为中医作业继往开来的一代中坚力量。40年来从研讨生班走出过国医大师、中医药高档学校教育名师、全国老中医药专家学术阅历承继作业辅导教师等,收获了多项科研成果,成为本学科的带头人,不少人还走上了各级中医药单位的领导岗位。
多年来,我不断得到长辈们的教导和鼓舞。结业后,我一向留院主讲《温病条辨研讨》课。得到任应秋先生,国医大师邓铁涛、李今庸,赵绍琴先生的鼓舞和鼎力支撑。1989年,我曾为温病“三焦辨证”的源流提出自己的观念,写成《温病三焦辨证源流考辨》一文,得到邓老的首肯。他看后说:“这篇文章我带回去了,引荐给广东《新中医》宣布吧。”很快得以刊载。2002年,邓老令我去广州作《黄帝内经》的系列学术陈述。给临床医师讲《黄帝内经》,我有顾忌。邓老鼓舞我说:“这几十年走过来,深感还得溯本求源,从学经典抓起,也就是从底子抓起。这才让你给他们系统讲讲《黄帝内经》。”医师们都是下班后在大厅吃个盒饭后听讲,成果竟济济一堂。多年来,我还就经典著作和中医展开问题,屡次讨教国医大师李今庸教师,每次都收到进入耄耋之年李老的尽心辅导和具体复函。
饮水思源,我深深感念在改革开放中诞生生长的研讨生班这一中医高档人才的摇篮和熔炉,深深感念方药中和长辈集体的师恩。
40年一路走来,中医药研讨生教育随同国家全体展开的脚步,一路前行,已今非昔比。在规划上,从1978年小小的研讨生班,到2005年已展开为我国榜首个中医研讨生院。在学科类别上,成为包括中医学、中药学、中西医结合3个一级学科、包括一切学科专业的博士、硕士颁发单位。在导师部队上,从只要全国第一批博士生导师5名展开成为有247名博导、485名硕导的导师部队。培养研讨生人数,已有37届共887名博士、2358名硕士中医高档人才的浩荡部队。其间培养出我国工程院院士1名,国医大师1名,全国名中医2名,全国中医药高校教育名师1名。从规划、学科包括、导师部队、人才数量和质量等方面,展开成为全国高档人才培养园地的园中园和领军者,交出了一份优异的成绩单。
上下求索,提出中医药教育新理念
方药中对中医人才培养的新理念与其所受教育布景和阅历是分不开的。他幼时吟诵经书3年,《论语》《孟子》滚瓜烂熟,打下了中华传统文化的根基。继而在父亲教导下承受中医启蒙教育,练就了坚实的童子功。高中结业后,于“京都四大名医”、清代闻名医家陈修园后嗣陈逊斋先生门下受教4年,完结了中医传统的“师带徒”教育。在独立行医8年之后,胸襟“知己知彼”“他山之石,能够攻玉”之志,他考入北京大学医学院医疗系系统学习西医五年。结业后,在中医研讨院从事内科临床和中医教育数十年。先后阅历了传统与现代、中医与西医、理论与临床多途径的学习、磨炼、比较与磕碰,使他深知其间的长与短,并得以扬长补短,融汇贯通。
最幸运的是在他的有生之年,幸逢改革开放的新年代,得到了提出新的教育理念。他满怀着对中医药作业的热诚之心,倾泻自己的才智和汗水,从中医学学术全体展开的战略高度,登高望远,上下求索,先后构建中医学术展开的系列顶层规划:中医学的理论系统与结构(已宣布论文);中医学的临床系统——辨证论治系统(已出书专著);中医学高档人才培养系统(已如前述)。三足鼎立,一起组建成中医学的学术支柱。改革开放以来,中医药作业得到党和国家的高度重视、深切关怀并享有一系列优厚方针,把中医学点评为打开中华文明宝库的钥匙,满怀中华民族的文化自傲,从法令、法规、方针、规划层面上,构建起了顶层规划,供给了确保,并顺利完结着,可谓大政方针已定。
个人以为,从中医药学学科久远展开的战略高度,构建中医药学学术本体的顶层规划是底子之底子,重中之重。这需求咱们中医人群策群力,集中精力,真实静下心来,踏结壮实用才智和汗水来完结和完善这一历史重担。方药中是一位顶层规划者、先行者和饯别者。
在改革开放中诞生的中医药研讨生教育已进入不惑之年。欢庆之际,咱们更要回想和考虑走过的路,规划规划好当时的路,筑基铺路,展望似锦出息,在21世纪,完结中医药学的腾飞,发明新的年代光辉!(许家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