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清初医家陈士铎以“精于辨证”著称于世,其言辨证常常独出心裁,谈论证治更是自出机杼。国医大师张灿岬曾说:“当你临证束手时,若能用陈士铎的方法辨证用药,常能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精于辨证
陈士铎(约1627—1707),字敬之,号远公,别号朱华子,又号莲公,自号大雅堂主人,山阴(今浙江绍兴)人。据嘉庆八年《山阴县志》记载:“陈士铎,邑诸生,治病多奇中,医药不受人谢,年八十卒。”
重视辨证是陈士铎的一大特色,这一点从他的多部著作均以“辨证”二字来命名可窥见一斑。其在《辨证录·自序》中言:“夫医道之难,不辨脉罔识脉之微,不辨证罔识证之变。今世人习诊者亦甚多矣,言人人殊,究不得其指归。似宜辨脉,不必辨证也。虽然辨脉难知,不若辨证易知也。古虽有从脉不从证之文,毕竟从脉者少,从证者众,且证亦不易辨也。”文中强调了辨证的价值所在。
探究陈士铎辨证论治的特色,不外乎阴阳、气血、水火、虚实、寒热,但在临床应用中却常常获有奇效。《辨证录·咽喉痛门》记载了这样一则病例:患者喉间肿痛,日轻夜重,疼痛感不是很强烈,只是觉得咽喉处十分干燥,饮水咽下能稍稍缓解,水喝下不久,腹部又觉得不适,吐出清水样的涎液,当时的大夫都认为是阳证,用泻火药治疗后反而加重了病情。陈士铎抓住此证日夜轻重之不同,认为乃“少阴肾火,下无可藏之地,直奔而上炎于咽喉也”,阴虚阳浮,定为阴蛾。对证治疗以引肾火归藏,方用引火汤(药物组成为熟地、巴戟天、茯苓、麦冬、北五味子),一剂痛消,二剂痊愈。方中以熟地大补肾水,麦冬、五味子滋肺为佐,旨在金水相生,水足又益以巴戟天之温,以达水火既济之效,再用茯苓为之前导,则水火同趋而共安于肾宫。由此可见其辨证之准、用药之精。
劝医六则
陈士铎在《本草新编》中提出“劝医六则”,对于缓解当今医患矛盾有重要借鉴意义。笔者将“劝医六则”简要概括如下:
一劝世人未病先防。陈士铎认为,人若忧愁怨恨、嗔怒斗争不断,耗精损气,疾病就会随之而至。因此医生应告诫患者节欲,使身心泰然,则可保体健态康。一旦身体出现不适,也不应讳疾忌医,应及时治疗。
二劝医者持重稳行。陈士铎解释说,疾病往往起于日积月累,非一日之成,故病愈也不是一朝之功。医者不应好利图酬,欲速则不达,对待疾病应在辨证基础上攻补兼施,损益并用,使邪去正扶,令患者终身受惠。
三劝患者勿惜酬功。陈士铎认为,疾病事关生死,患者不能在危急之时悬赏重金求治,而病痊愈后却背约不报,不应轻身而重物。
四劝行医切莫重财。陈士铎告诫医者应实心实意治病救人,不能观病家富有就生出觊觎之心,也不要因病家贫困就懒散怠慢,更不能养痈遗患,恐吓患者,谋取钱财。
五劝医者深究医理。陈士铎劝告医者应深究医理,虚心向他人学习,应做到知阴阳、识经络、洞脏腑、悟寒热虚实、攻补滑涩之各异。只有不断地学习穷理,才能真正达到习医用药的目的。
六劝医者虚怀若谷。他认为医道愈讲愈明,集众人之力共同讨论,有助于增长见识,不能不求新知,思维固化。学医的人更宜虚怀若谷,勤求博采。
著述等身
陈士铎一生作品颇丰,现存世著作有讲内科为主的《石室秘录》《辨证录》,有讲外科的《洞天奥旨》,有讲脉法的《脉诀阐微》,有讲药物学的《本草新编》,有讲理论的《外经微言》等。这些流传下来的著作理法方药俱全,涉及临床各门学科,构成了完整的辨证论治体系,具有很高的学术价值。
其中,《辨证录》是陈士铎的代表作,该书包括内、外、妇、儿各科医案。每则医案的体例均为前列症状,后辨析证情,立论新颖,论述透彻。除一个主方之外,另外附有备用方,以全药效。且配方多出自临床实践经验,具有较高应用价值。
《石室秘录》是一部以治法为主要内容的著作。全书分6卷,依次分为礼、乐、射、御、书、数6集,各集之中以治法为目,阐述了内、外、妇、儿、五官等疾病的证治,收古今成方及作者自定方数百首。该书以内容新奇、治法灵活、方药干练简捷为突出特点,亦具有较高的实用价值。
陈士铎的学术思想可以概括为:阴阳互根、阴中有阳、阳中有阴的辨证学说;五行与脏腑亢害承制论;命门水火与生理病理关系;脾胃学说;外科内治与手术及在药物学方面的发展等,可谓系统而全面。无论是理论还是临床应用,都有很高的参考价值。(黄英华 梁永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