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让每一位中医人数数自己熟悉的方剂,想必以下这些应该都会“榜上有名”,比如归脾汤、实脾饮、橘核丸、加味肾气丸、导赤散、十补丸、四磨汤、小蓟饮子、消风散、导痰汤。这些方剂都出自名医严用和之手,是他创制或者由名方化裁而成。
严用和治学态度严谨,倡导继承发展,师古而不泥古,既吸收前人宝贵经验又能自出机杼,善于借鉴和总结经验,是南宋时期的医学大家。
教学相长 青胜于蓝
严用和(约1199—1267),字子礼,其生平缺乏史料记载,仅据他所著的《济生方》序中自称“庐山严用和”,推断当是江西人。他自幼喜爱读书,就其天赋和才华而言,原本可腾达于仕途,但在目睹家人常受病魔之苦和庸医所害的情形后,少年时代的严用和便立志“居医卜之中”,而不欲“在朝廷之上”。
严用和12岁时受学于同里名医刘开门下。刘开喜好佛道,常游名山,相传一次游山途中,遇到南宋著名道士兼名医崔紫虚,得授以《太素脉》《方脉举要》等医籍,之后便专精此术,成就斐然。刘开赏识严用和的悟性,面命心传,尽授其术。严用和不负所望,长进很快,17岁时便悬壶济世,“四方士夫,曾不以少年浅学,而邀问者踵至”,可见其医术已颇为精进。
刘开、严用和师徒二人在江西庐山一带可谓家喻户晓。严用和同邑江万在为《济生方》所作的序中曾经提到,其所生活的这个地方因为行医而名动天下,常有人赶赴数千里来求诊,诸多王公贵胄都争相延请为座上宾,四方医者望尘莫及者,大概就是刘、严二人了。严用和虽受教于刘开,可要论声望,心思巧妙,于医道顿悟而有所得,众人都认为他超过了刘开。刘、严二人也成为中国医学史上“教学相长、青胜于蓝”的师徒典范。
前后呼应 珠联璧合
严用和作为一名临床大家,博采古人可用之方,结合自身30余年临证经验,于南宋宝祐元年(1253年)著成《济生方》一书,后人又称《严氏济生方》。原书10卷,论治共80篇,记载方剂433首。每篇之中,先论病源病理,再列处方;每方之后,详述适应病症、组成药物、炮制用法及加减变化,颇为实用。严用和临证强调辨证施治,灵活应变。他指出,概念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古今有别,各地的风土燥湿各有差异,每个人的禀赋有厚有薄,参差不齐,如果一味继承古方,用来治疗今人之病,往往有穿凿附会而不相符合之处。
因此,《严氏济生方》中虽然也有不少内容取诸《伤寒论》《金匮要略》《和剂局方》《本事方》《三因方》等前人方书,但并不墨守成规,而是结合临床实践,加以发挥,制定新方。如金匮肾气丸,原出自《金匮要略》,可补益肾阳,严用和在原方基础上加入牛膝、车前子,增强了利水下趋的功效,可改善肾虚腰重、脚肿、小便不利等症状,扩展了功效,制成加味肾气丸,后人称“济生肾气丸”,是目前临床常用的中成药。
《济生方》还收集了许多单方验方,介绍了不少民间行之有效的方药。这些单验方虽然难以一一考证其出处,但为后人临证应用提供了极好的参考。如治疗脏毒下血的蒜连丸,是将黄连研磨成末,加煨大蒜,杵为丸服,有很好的疗效。更为奇特的是治疗耳聋或者耳鸣如蝉声的鸣聋散,用豆大的一粒磁石,加炮穿山甲末一字(一字,指四分之一的铜钱可抄起的药末,亦可理解为一钱的四分之一),把药用新绵裹好塞于患耳内,再口衔小生铁,觉耳内如风时即停止使用。这种治法非常罕见,可以认为是磁疗法的较早应用者。
南宋咸淳三年(1267年),严用和依据《济生方》的体例,又著成《济生续方》8卷,载论治24篇,方剂90首,尽前书所未备。《济生方》与《济生续方》前后呼应,二书均立论精当,所列处方多为严用和临床经验所得,用之屡效,故向来为医届所推崇。
承上启下 敢发新论
中医认为脾为后天之本,气血生化之源;肾为先天之本,受五脏六腑之精而藏之。因此,作为人体生命活动的重要脏器,脾肾二脏历来受到医家的重视。就二脏的关系而言,孙思邈、张锐等人提出“补肾不如补脾”说。严用和追因索本指出,如果肾气旺,丹田之火上蒸,则能获得长寿;如果房劳过度,肾阳虚衰,不能温煦脾土,脾的功能受影响,可能出现胸膈痞塞,或饮食物不消化,大便溏泄,这都是真火衰虚,不能蒸蕴脾土导致的。因此古人说“补肾不如补脾”,严用和却认为“补脾不若补肾”,肾气如果壮,丹田之火能上蒸脾土,脾土温和,自然能饮食如常。他强调肾中真火在人体的重要作用,对明代命门学说的完善和温补学派的形成,起到了重要的推动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