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台春,明代湖南邵阳人。世精医理,胸无城府,志书载:“贫民日填户”——贫苦病民每日挤满其诊所,可知病号不少。“与人药不问其值”——送药,不问值多少钱。“至于缓急,阿堵无所计”——紧急关头,钱财绝不计较。由于他“乐善鲜积”——乐善好施,很少积攒家财,故其80余岁故去时竟无积蓄,只能“遗其子以贫”——留给儿子的只有贫穷。
“阿堵”,六朝人口语,犹言“这”“这个”。后来引申指钱,典出《世说新语·规箴》:“王夷甫雅尚玄远,常嫉其妇贪浊,口未尝言‘钱’字。妇欲试之,令婢以钱绕床不得行。夷甫晨起,见钱阂(妨碍)行,呼婢曰:‘举却(拿掉)阿堵物。’”是说王夷甫“口未尝言钱字”,情急之下,将钱称为“阿堵”物。而李台春“阿堵无所计”,即钱财不计较,表现了一个医家对待金钱的态度。
医乃仁术,以仁爱之心治病救人,古今许多名医都像李台春一样,轻财重义,厚德薄利。他们不以金钱为重,真所谓“阿堵无所计”“富贵于我如浮云”。清代费伯雄云:“要救人学医则可,要谋利学医则不可。”南昌名医许寿仁(1904-1970年)谓:“医乃活人术,莫作谋生计。”“志于道,勿志于谷(古时农家以谷物酬谢医生),不以术渔利也。”都表现了以救人传道为重,不以谋利为目的的高风亮节。古今许多名医在金钱面前都展示了这种仁德之风,下面举例证之。
救死不为图钱财
宋时,郑州有团练使张锐,以医术而闻名。一次,刑部尚书慕容彦逢邀请他给某官员之母看病。至其家,病人已经昏死,将要入棺。张锐觉得既已来了,就应看一看死者。慕容怀疑张锐想借故要钱,说:“君之来回路费,我全付给,不必烦劳再看了。”张锐说:“按伤寒病规律,患者有昏死一天一夜再复活的,为何不能看看呢?”慕容无法推辞。张锐仔细观察,召来法医问道:“你见过夏天死的人有面色红润的吗?”法医说:“没见过。”张锐说:“此因为伤寒汗不得出而昏厥,病人并没死,幸亏没有入殓。”急忙取药给病人灌服,告诫说:“派人精心护理,到半夜病人必然大泻,将会活矣。”病人半夜果然大泻。全家大喜,急忙去招呼张锐。张锐说:“我今天劳累不能起床,且亦不必去看,天明才可以服药。”天刚亮,张锐不辞而别,只留下一张“平胃散”方子。按方服药,不几天痊愈。张锐以救人为本,非图钱财,故不告而去。
非以此养家,乃此以利民
张维贤,清代汉源县人。醉心医药,经年苦钻,虽通岐黄奥旨然不肯行医。常对人言:“吾非以此养家也,因念地距市远,请医捡药颇不易,乃此以利民。”凡急证所需药物,无不购备于家中,乡中有求医者,与之诊脉,但只发药一剂,不索药费。另将处方付之,谓如病退可持方另购药物,如不效则请另就高明。在穷乡僻壤有此药室,山民得利,活人不少。
不为重金而“远众”
清代嘉兴名医钱经纶,一生在乡间行医,安贫乐道。某曰,有富商慕其盛名,持“重聘”远道而来,途中恰遇钱氏去为贫病者看病。富商不认识他,问通道:“钱先生安在?”钱氏漫不经心的回答:“死久矣。”富商欲以重金聘他出诊,钱氏不屑一顾,毅然拒绝。事后,他对乡人说:“若币之重(拿这么多钱财),不难请致他医,何必就我。余邻里孤穷贫病者,直待我诊,安能远众而就寡哉!”
约金退回,用心良苦
陈徵,明代吴县名医,每应人之求医,不择贫富俱往。曾有一妇人产后得疾,邀陈氏疗治,愿以首饰三十金致谢,陈随口许诺。及至病瘥,其丈夫置办酒席,携所约之首饰而至。陈曰:前所以相诺者,欲取信于君之夫妇也。首饰乃妇人所爱,吾安忍取之耶?坚决辞之而去。
“红包诊金”随意给
沪上名医顾筱言认为做医生第一要心仁,遇有贫贱必当救助。早年设诊所于南市万裕码头时,就诊者多是贫困民众,来诊时多已病重,东借西凑,筹得诊金来看病。久之,先生知情,乃制“红包诊金”规矩,每次诊后,病家只要送一个红纸包作酬谢,有钱时可以包上几角钱,困难者可以包几枚铜板,甚至空包一张红纸,算是酬谢。先生一概不计较,又给病人留了面子。(张存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