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伯华先生曾被业内称为“石膏孔”,今值孔伯华先生135周年诞辰之际,特敬此文。承孔伯华弟子姚国栋训读石膏在孔伯华处之妙用,进而解读他重用石膏之精髓。
孔伯华手书:“专治瘟病毒入内方:生石膏、生栀子、赤芍、竹叶、生地、桔梗、连翘、甘草、真广胶、黄芩、元参、川连、知母、丹皮。小剂各三钱,石膏用八钱至一两二钱;中剂各六钱,石膏用二两至四两;大剂各六钱至八钱,石膏六两至八两。”
这个传承下来的方子是当年孔伯华治瘟病瘟毒入内的方法记载。众人看后为所用石膏剂量之大而惊异。孔伯华教导弟子曰:石膏不只清气分热,妙在取急下存阴之法,泻内热郁结之症。大热大渴,瘟毒入里之人,必已伤阴,灼热之下,卫气不固,蒸蒸而上,胃阴伤,然石膏性寒,重用之意是“保胃气,存津液”“急下而存阴”之法(注:此处急下是清泻火毒之急)。姚国栋曾反复讲此道理:先生一生治疗温热病,重在“保胃气,存津液”。有人将孔伯华归于寒凉派,实则为滋阴派。
石膏在《中药学》第五版教材中记载:“性味辛、甘、大寒,归肺、胃之经。”治疗气分实热、壮热烦渴、脉洪大、肺热咳嗽、痰稠、发热气喘、温毒入内、胃火上炎之头痛、牙龈肿痛等病症。一般多认为其性大寒亦伤阴气,临床中多不会大剂量使用。查《神农本草经》载:石膏性微寒,且宜于产乳,主治口干舌燥不能息;张锡纯《医学衷中参西录》解为:性凉而能散,有透表解肌之力,为清阳明胃府实热之圣药。《金匮要略》《伤寒论》中用石膏有多方,用之广泛。
张仲景用石膏是从石膏主治烦躁、呕吐、气喘、口渴等症状入手的。
张仲景认为烦躁是为阴气不足,阳气暴盛。暴盛之阳聚于胃中,犯于心经:小青龙汤的烦躁而喘,大青龙汤有烦躁。竹皮大丸证是中虚而烦乱,以寒除热,石膏可治暴盛之阳气,散胃热除烦解躁,白虎加人参汤即是有火,烦躁而不解,舌上干燥而烦。
气喘为热邪在中迫于上,而使气不得下,如小青龙汤主治有烦躁而喘;越婢加半夏汤,半夏配石膏,以破饮镇坠;麻杏石甘汤,有汗出而喘,化其中之热,气得下降而喘平。哮喘多由风寒袭肺、入里化热,邪热壅肺,麻杏石甘汤加减疗效明显。石膏与麻黄配伍,辛、微寒加辛温,宣肺清热,解肺郁气闭,加杏仁,共降肺气。
孔伯华用生石膏正是用天水之寒清阳明之热,用知母、黄芩清气分之热;赤芍、丹皮、元参,清血分之热;用栀子、黄连清上焦之热以抗瘟病;用明胶、黄芩、连翘清中焦之毒火;用竹叶清下焦之热,并桔梗上下肺、小肠,开通经络,引火下行;甘草和中,以调重寒之品。该方思考之周密,运用之灵活,力量之重都是晚辈学习之道。
孔伯华创建北平国医学院,并主讲《内科学》。对白虎加人参汤亲笔批注:“知母味甘苦、性寒,此有天水之阴以清热也,其至难死,拔之犹去,可以其降水气,故清气分之热也。生石膏味甘辛、性微咸之,禀天水之寒,故治热,本天之阴故清阳明无形之热,粳米甘苦、平无毒。”徐灵胎曰:“烦渴不解因汗多,而胃气干枯,邪难去之而阳明之火独炽,故用白虎加人参以生津止汗、息火解烦。”
姚国栋先生训导曰:“不是只有大承气汤急下存阴,急下存阴谓之‘法’,是‘法’就可以以此法推彼法,生石膏用之清阳明之无形之热,以存阴津,也是急下存阴的一个演变。”这就是姚国栋对中医理论的更深理解。
传承孔伯华的学术思想,重在学习孔伯华对中医中药的传承发展所作出的创新。孔伯华因其时、其地、其人为环境变化,将古代医学发展,提出了“一保一存”,即“保胃气,存津液”的治疗原则,此是需要后人传承时去理解、去领会,同时进一步再发掘。 (华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