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出版的《干祖望医学文集》可以说囊括了干祖望毕生的作品精华,由其女儿干千及弟子严道南等编纂而成。该书包括“干祖望传”“干祖望学术思想概要”“干祖望耳鼻咽喉科学总论”“干祖望耳鼻咽喉科学各论”“干祖望外科学”“干祖望养生学”“干祖望医话”“干祖望评价孙思邈”“干祖望诗集”“干祖望医案手迹精选”十个部分,从字里行间可以深切体悟到干祖望一路走来的辛苦和喜悦。拜读这本医学文集,我感到格外亲切。
志高则远 成就大医
大医是怎样成就的?通常以为,跟名师、学经典、多临床、长悟性是其最基本的路径。书中“干祖望传”记录了干祖望的成才成名之路,再次证明了这一点。
跟名师,是他的入门之引。17岁那年他拜在浙江名医钟道生门下,一学就是5年。为师不易,为徒不易,师徒皆有学问更不易,干祖望走过的就是这样一条“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人生路。
学经典,是他的入门之钥。他虽以中医耳鼻喉科为主要追求,却要遍读包括中西医两大体系在内的诸多医经、医史、本草、方剂、医案、医话类典籍,《黄帝内经》《伤寒论》《金匮要略》《河间六书》《东垣十书》《重楼玉钥》《喉科指掌》等名典都时常摆放在他的案头。干祖望一生读了多少书,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但他说:“一名优秀的医生,要既是临床家,又是理论家。我个人的一些成功经验,40%是临床经验,60%是读书创作。”
多临床,是他的入门之宝。干祖望自21岁挂牌行医之始,就把全身心押在努力为患者治病这条宗旨上了:患者求上门,他放弃参加家人的聚会;患者排长队,他吃碗方便面接着诊视;桃李满门,他还要亲自记录患者病情;耄耋之年,门诊、病房还不离他的身影。实践出真知,经验铸辉煌,他亲手整理、誊写的临证医案就有1000多篇,并在临床中发现了“喉源性咳嗽”“多涕症”两个新病种和改“三因”窠臼为“中介”学说、倡“四诊八纲”为“五诊十纲”的新理念。
长悟性,是他的入门之巧。他把一生的感悟凝聚在《中医耳鼻喉科学》《中医喉科学》《干氏耳鼻喉口腔科学》《干祖望经验集》《干祖望中医外科》等20种著作中,成为名副其实的中医学问集大成者。《干祖望医学文集》,就是这样拉开一道道帷幕,把一位大医家的拼搏影像淋漓尽致地展现在读者面前的。
文深则达 炼成大儒
大儒是怎样炼成的?大都以为“立身以力学为先,力学以读书为本”(宋代郑耕老《劝学》),干祖望的成才成名之路也充分证明了这一点。
下力气去学习、用心去读书,是人生安身和进步的必需修炼,干祖望的祖父深谙此道,在干祖望4岁那年就把他送到在江南文化界享有盛名的“南社四子”之一的姚石子麾下攻读私塾,自此开启了干祖望的人生探索之路。在这里,干祖望读遍四书五经、春秋三传、《离骚》《史记》、唐诗宋词、六朝骈文,为他之后的人生进程夯实了基础。
干祖望回忆说:“我写书写稿无数,全凭文学功底。我的文学功底,全靠少年时期的苦读苦练。”这种良好的习惯浸透在他的人生脚步中,延续着他的生命文脉。
“人以工作瘦,家为买书贫。”干祖望一生嗜书如命、买书成性、读书成癖、著书成家。他的藏书超万册之巨,医学专业之外涉及天文地理、农桑经贸、古史今说、文化宗教、节庆民俗、休闲游乐、书法戏曲、诗文典籍等,可谓应有尽有。1990年,干祖望一举夺得南京市“首届金陵藏书状元”的桂冠。
干祖老的文采很难一笔概览,可以通过他的文稿,特别是《干祖望诗集》《干祖望耳鼻喉科医案选粹》《干祖望医话》中略见一斑。他的诗,情切意真、优雅和谐,“两句三年得,一吟双泪流”,无论励志、修身、言情、咏物、赠言、酬唱之作,多有奥妙。
更令人拍案惊奇的是,他把诗的风骨、灵魂溶于医事之中,创造出痴迷醉人的杏林绝唱:“声带一片晦红,大有水天一色之慨;带室两厢峙肿,亦兴冥顽不灵之叹”,以六朝骈文格调描述疾病性状;“音调属足厥阴,凭高低以衡肝之刚法;音量属手太阴,别大小以权肺之强弱”,用诗歌对仗手法表现坟典规矩。书中就是这样剥开一层层“茧斋”,把一位大儒者的绚丽画卷绘声绘色地投放到读者眼帘的。
心宽则顺 活出大寿
大寿是怎样修炼的?大凡以为“养生必先养德,大德必得其寿”。干祖望平生对健身寿养的研究成果和他本人活了103岁高寿的事实无可辩驳地证明了这一点。有人请教他为何80多岁高龄还能爬16层的高楼去查房而气不喘、90多岁还能步行数公里去为患者诊病、100岁还能头脑清醒地读书看报写文章?他回答说,去读我的《中医食疗养法》和《童心·蚁食·龟欲·猴行》两本书,并简要诠释如下:
“童心”,就是心宽气和,剔除杂念,乐观向上,勇往直前,岂不闻《大藏经》中说的“思无邪僻是一药,行宽心和是一药,心平气和是一药,心静意定是一药”!
“蚁食”,就是合理饮食,粗细搭配,全面营养,细嚼慢咽,岂不知梁章钜在《退庵随笔》中提出的“所食愈少,心愈开,年愈益;所食愈多,心愈塞,年愈损”的金句!
“龟欲”,就是知足常乐,消除贪欲,不求名利,平和处事,岂不闻《黄帝内经》中“嗜欲不能劳其目,淫邪不能惑其心,愚智贤不肖不惧于物,故合于道。所以能年皆度百岁而动作不衰者,以其德全不危”的教导!
“猴行”,就是精神饱满,多动戒惰,不图舒服,动静适中,岂不识《庄子》写下的“必静必清,无劳汝形,无耗汝精,乃可以长生”的箴言!
“恬淡虚无,真气从之,精神内守,病安从来”(《素问·上古天真论》),其实养生并不复杂。干祖望力主“以顺为养”的理念,强调不要刻意养生,澄清养生中重视“不足”,不见“有余”,盲目进补,以虚为尚,轻视劳作,强调安逸,收放不节,失中缺和的误区,还百姓一个符合中国国情、符合东方民族生活方式、符合中医养生思想的养生环境。《干祖望医学文集》就是这样掀开一页页纪录,把一位大寿人的精彩人生活灵活现地推送到读者心中的。
《干祖望医学文集》,用200万字的长篇汇集了一位德高望重的成功学者的不朽学术、壮丽人生,充满了一群后来追随者热爱中医、尊师敬老的炽热激情、无私担当,是对中医传承创新工作做出的扎扎实实的贡献。写上这些话,一是想借此表达对干祖望先生的崇敬、怀念之意,二是要表示对这部大著问世的衷心祝贺。(温长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