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医药治疗乳腺癌的临床研究进展
乳腺癌是女性好发的恶性肿瘤， 位居女性恶性肿 瘤死亡率的首位， 其发病率是卫生部调查报告中上升 幅度最快的恶性肿瘤之一， 我国女性乳腺癌发病率为 42. 55/10 万， 其中城市为 51. 91/10 万， 农村为 23. 12/ 10 万， 40 岁左右是发病的高峰年龄， 我国乳腺癌平均 增长率远高于欧美国家 1 ～ 2 个百分点 ［1 ］ 。乳腺是由 皮肤、 纤维组织、 乳腺腺体以及脂肪构成的， 乳腺这一 器官不参与维持人机体的生命活动， 且原位乳腺癌并 不致命， 但由于乳腺癌细胞丧失了正常细胞的特性， 细 胞之间松散易脱落， 已脱离的游离癌细胞可随血液或 淋巴液转移播散至全身各处， 出现转移甚至危及生命。 病情初期一般不易被发现， 患者不会出现特殊的临床 症状， 随着病情的发展， 乳腺癌患者出现乳房内肿块、 乳腺疼痛、 乳头溢液、 乳头改变、 皮肤改变、 腋窝淋巴结 肿大等症状 ［2 ］ ， 周围存在广泛粘连。西医治疗乳腺癌 多采用化疗、 放疗、 免疫、 手术、 生物治疗以及内分泌等 多种治疗手段， 但经治疗后仍存在复发及转移， 需要进 行二次治疗， 令患者痛苦难忍。祖国医学中虽无“乳 腺癌” 之病名， 但根据其临床症状， 认为其与中医学 “乳岩 ” “乳石痈 ” “乳疳 ” “奶岩” 等病症相一致。近年 来， 我国在中医药治疗乳腺癌方面研究颇多， 效果良 好， 通过对大量文献进行检索与总结， 现综述如下。
1 乳腺癌的中医学认识
1. 1 乳房的生理特征
祖国医学认为， 女性乳房特殊的生理结构使其乳 腺癌的发病率明显高于男性， 如《妇科玉尺·妇女杂 病》 有言 : “妇女之疾， 关系最钜者， 则莫如乳。 ” 早在 《内经》 中就有关于乳房疾病的症状、 治则以及治法的 记述 。《外科大成》 中载有 : “按乳头属足厥阴肝经， 乳 房属足阳明胃经， 外属足少阳胆经。 ” 乳头为肝经与肾 经之冲， 是气血阴阳聚集之处。乳房与经络， 特别是足 少阴肾经、 足阳明胃经、 足太阴脾经、 足厥阴肝经以及 冲任二脉具有密切联系。经脉的正常分布、 通调以及 灌养能够维持乳房的正常生理功能。
1. 2 病因病机
乳房的疾病病因， 在 《外证医案汇编》 中有云 : “乳 症， 皆云肝脾郁结， 则为癖核; 胃气壅滞， 则为痈疽” ， 乳房疾病或因肝郁气滞， 或因胃热壅盛， 或因肝肾不 足， 或因痰浊凝结， 或因乳汁蓄积， 或因外邪侵袭等因 导致肝、 肾、 脾、 胃的生理功能异常而发病。典籍中乳 腺癌隶属 “乳岩” ， 也称为“乳石痈” “乳疳” 或“奶岩” 等。隋代巢元方所著《诸病源候论》 中对将“乳石痈” 的症状描述为 “结核如石” ， 这是关于乳腺癌症状最早 的记录。本病多为本虚表实证， 由虚所致实证， 虚实相 兼， 患者虚与实具备。初期可见标实之象， 病久显露本 虚之候。本病的发病基础为正气内虚、 脏腑阴阳失调， 其中七情内伤是本病的重要致病因素。其病因病机为 情志不畅， 忧思恼怒， 肝郁失疏， 患者可见有乳房结块， 大小不一， 质软或坚硬， 伴有胸闷胀痛， 月经不调， 心烦 意乱， 苔薄白， 脉弦滑; 久郁化热， 肝受损所致肝失条 达， 气血瘀滞乳络， 或胃有积热， 经络闭阻， 瘀滞不通， 日久化热， 患者可见乳房局部红肿热痛， 酿久呈剧痛， 伴有恶寒发热， 口渴， 尿赤， 舌苔白或者黄， 脉弦数; 脾 损机体失健运， 水湿不化， 内生痰浊， 痰浊凝结为核; 肝 肾不足导致的先天不足后天失濡养， 致使冲任失调， 水 不涵木， 肝火上炎， 患者出现乳房结块， 于发育、 月经以 及妊娠有关， 常伴有经前乳房胀痛加重， 头晕、 目眩、 腰 膝酸软、 月经不调， 苔薄白， 脉弦数。
1. 3 治疗原则
现代中医学研究发现， 乳腺癌的中医治疗原则以 扶正和祛邪为主， 同时调整肝脾肾三脏正常生理功能 的恢复。其预防以及控制乳腺癌的关键在于确保患者 肝、 脾、 肾三脏的充盈， 维持三者平衡， 以抵御外邪入 侵， 滋养以及保护乳腺的正常生理功能的作用， 具体可 包括疏肝清胃， 通乳消肿， 清热解毒， 托里透脓， 益气和 营， 托毒外出， 活血养血， 补益气血， 疏肝解郁， 化痰散 结， 调理冲任， 养血调肝等多种治法 ［3 ］ 。
2 中医药防治乳腺癌的临床研究概况
目前在乳腺癌的早期治疗以及晚期延长患者生命 期方面， 中医药具有关键作用。且现代医学对乳腺癌 患者进行治疗后常出现多种并发症及不良反应， 例如 术后易出现患侧上肢水肿以及皮下积液等并发症; 放化疗治疗时出现骨髓抑制以及消化道不良反应发生率 较高， 中医学以辨证论治为原则， 以内治、 外治、 针灸等 疗法对其进行治疗， 常收获良好的临床疗效。
2. 1 中医药对乳腺癌的治疗作用 国内学者王宇等
［21 ］ 通过对将 40 例乳腺癌患者随 机试验组以及对照组， 对照组予以常规化疗药应用， 试 验组患者在常规治疗的基础上给予康艾注射液， 研究 显示康艾注射液能够显著提高乳腺癌的临床疗效， 有 效改善患者生活质量。侯俊明等 ［22 ］ 学者通过对 56 例 乳腺癌患者进行研究发现 DA 方案化疗基础上加用疏 肝解郁代表方柴胡疏肝散加减治疗乳腺癌的临床总有 效率远高于单独应用 DA 方案化疗治疗， 提示疏肝解 郁法联合 DA 方案治疗乳腺癌， 能显著提高乳腺癌患 者化疗后的生活质量， 缓解化疗所致的不良反应。国 内许依春等 ［23 ］ 学者通过对 90 例早期乳腺癌患者进行 研究发现腔镜辅助下保乳术结合新辅助化疗治疗乳腺 癌的临床疗效显著， 能够改善预后。殷东风等 ［24 ］ 研究 人员采用多中心、 开放、 队列研究方法， 通过对 50 例晚 期乳腺癌患者使用不同中药治法研究发现， 中药治疗 晚期乳腺癌患者， 可以改善内分泌药物使用的依从性， 配合内分泌药序贯治疗可能延长激素受体阳性晚期乳 腺癌的生存期。
2. 2 乳腺癌术后并发症的中医药治疗
2. 2. 1 乳腺癌术后上肢水肿
乳腺癌术后的并发症主要以上肢水肿最为常见， 此时需要进行腋窝淋巴结的清扫， 局部组织切开以及 小部分血管受损部位均出现淋巴回流和血液循环系统 障碍， 诱发患侧上肢水肿以及上臂肘旁肿胀的发生， 水 肿可涉及连及手背、 五指、 指间关节板， 导致皮肤麻木。 中医药治疗能够在一定程度上缓解患侧上肢水肿的疼 痛。罗崇谦等 ［4 ］ 通过对 48 例乳腺癌手术后上肢水肿 的患者进行治疗发现， 中药五苓散加减能明显改善乳 腺癌手术后患肢水肿的程度， 临床总有效率 76% 显著 高于口服爱脉朗片的对照组总有效率 57% 。白广德 等 ［5 ］ 通过对乳腺癌术后患侧上肢淋巴水肿 46 例进行 治疗发现， 自拟化瘀通络汤外洗联合局部功能锻炼及 复方丹参注射液静脉滴注治疗乳腺癌术后患侧上肢淋 巴水肿的临床疗效显著。许志萍等 ［6 ］ 选取 80 例乳腺 癌改良根治术后上肢水肿患者， 采取中医辨证治疗总 有效率 95% ， 常规治疗加服利尿剂总有效率 80% ， 证 实中医辨证治疗乳腺癌术后上肢水肿疗效确切， 提高 了患者的术后生活质量。
2. 2. 2 乳腺癌术后皮瓣坏死
皮瓣坏死也是乳腺癌根治术后的常见并发症， 我 国本病的临床发生率为 51% ～ 71% ， 针对术后由于残 留皮瓣的过少或者切口走向不佳导致皮下积液过多， 皮瓣和胸廓血运破坏， 或者加压包扎过紧， 导致的皮瓣 坏死。温建余等 ［7 ］ 选取 72 例乳腺癌围手术期皮瓣坏 死， 采用自拟玉桂膏( 番木瓜、 肉桂、 当归、 乳香、 没药、 冰片等) 外敷治疗乳腺癌围手术期皮瓣坏死， 治愈率 为 97. 2% ， 总有效率 100% ， 提示自拟玉桂膏能够改善 局部血运， 促进肉芽以及上皮等组织的生长。陈海滨 等 ［8 ］ 采用血府逐瘀汤预防乳腺癌术后皮瓣坏死取得满 意的效果， 所有病例中仅出现 3 例皮瓣坏死， 坏死率为 7% ， 不需要进行植皮， 方法简单。于波等 ［9 ］ 选用 60 例 乳癌术后瓣坏死患者， 应用橡皮生肌膏治疗本病治愈 时间以及治愈率显著高于常规换药组。童瑶等 ［10 ］ 通 过对 40 例乳腺癌各类术式术后出现局部皮瓣坏死患 者进行研究发现， 化腐生肌膏治疗组痊愈 15 例， 显效 3 例， 有效 1 例， 无效 1 例， 临床总有效率 95% ， 远高于 莫匹罗星软膏换药组临床总有效率 75% ， 提示能促进 乳腺癌术后皮瓣坏死久不愈合创面的整体愈合质量。
2. 3 放化疗后不良反应的中医药治疗以及预防
2. 3. 1 化疗后不良反应的防治
2. 3. 1. 1 化疗后消化道不良反应的防治 化疗是乳 腺癌手术后常用的一种全身治疗手段， 以降低癌症的 再次发生率， 缓解临床症状。但同时极易导致恶心呕 吐等消化道反应及骨髓抑制。化疗期间患者常出现恶 心、 呕吐以及纳差等胃肠道反应， 患者处于营养状况不 佳的状态， 出现化疗不耐受， 影响化疗的正常进行。中 医学认为， 呕吐、 恶心的症状由于胃失和降、 气逆于上， 若邪气犯胃， 胃失和降， 诱发呕吐。以调理脏腑、 疏通 经络、 和胃降逆等配合本病的治则进行中医辨证治疗。 中医药对预防化疗导致的不良反应具有良好的临床疗 效。李勇等 ［11 ］ 采用贞芪扶正颗粒防治乳腺癌化疗引 起不良反应的作用， 选择 60 例乳腺癌化疗患者分成治 疗组以及对照组， 结果显示服用贞芪扶正颗粒的治疗 组在恶心呕吐等不良反应发生率方面较对照组低， 白 细胞、 血红蛋白和血小板减少程度较对照组低， 证实贞 芪扶正颗粒能减轻化疗的不良反应， 增强机体对化疗 的耐受性， 改善预后。陆亚静等 ［12 ］ 选取 128 例乳腺恶 性肿瘤化疗患者， 静脉注射止吐药加用耳穴压豆化疗 后呕吐总有效控制率为 93. 75% 显著高于单纯使用静 脉注射止吐药的总有效控制率 34. 37% ， 证实耳穴压 豆能够预防化疗后恶心呕吐的发生， 不良反应少。陈 秀霞等 ［13 ］ 通过对 30 例乳腺癌化疗后产生消化道不良 反应的患者进行研究发现， 口服院内制剂参苓胃消胶 囊可以改善乳腺癌化疗后出现的胃肠道不良反应， 有 助于患者顺利完成化疗。代志军等 ［14 ］ 通过对应用 CEF 治疗方案的 126 例局部进展期乳腺癌患者研究发 现， 化疗联合参芪扶正注射液组临床总有效率为 69. 2% 显著高于单纯化疗对照组 49. 2% ， 化疗联合参 芪扶正注射液组的 T － 淋巴细胞亚群和 NK 细胞较对 照组提高， 证实参芪扶正注射液能提高乳腺癌新辅助 化疗患者的免疫功能， 明显减轻消化道反应等不良反 应。
2. 3. 1. 2 化疗后骨髓抑制的防治 骨髓抑制是化疗 最严重的不良反应， 以中性粒细胞减少最常见。药理 学研究显示， 中医药治疗能够诱导造血祖细胞向中性 粒细胞分化， 调节中性粒细胞的正常功能活性， 从而确 保原化疗方案的正常进行。薛剑等 ［15 ］ 通过对中药复 方制剂金衡灵对采用 TE( 多西他赛 + 表阿霉素) 方案 化疗的 136 例乳腺癌患者研究发现， 中药复方制剂金 衡灵能够调节白细胞数， 减轻化疗所导致的骨髓抑制 的程度。祝东升等 ［16 ］ 通过对益气生血汤防治乳腺癌 化疗期间骨髓抑制进行研究发现， 益气生血汤联合西 药口服治疗， 能够明显减轻骨髓抑制， 提高化疗完成 率， 白细胞恢复时间远低于单纯应用西药组。
2. 3. 2 放疗后不良反应的防治
除化疗外， 放疗也是乳腺癌的主要治疗手段， 常应用各种放射线照射肿瘤， 对癌症组织或细胞进行杀灭， 以抑制其继续生长， 与此同时正常组织也被电离破坏， 因此患者常出现一系列的放射性皮炎、 消化道不良反 应以及骨髓抑制等全身或局部不良反应。其中放射性 皮炎是最常见的不良反应， 放疗后放射视野中毛细血 管发生反射性扩张， 出现淋巴回流障碍， 形成局部的充 血性反应， 患者出现红班， 甚至导致血管损伤以及微循 环障碍。研究显示， 进行放疗的乳腺癌患者中约 10% 患有湿性脱皮， 其中仅有 4% ～ 8% 患者无明显皮肤反 应。王翠珍等 ［17 ］ 通过对本院乳腺癌术后放疗的 96 例 患者进行研究发现， 凉血解毒膏加护理干预能够有效 预防乳腺癌术后放射性皮炎的发生， 使发射型皮炎的 损伤时间有所延长， 使化疗顺利进行。王惠萍等 ［18 ］ 通 过对 120 例乳腺癌根治术或保乳术后行辅助性放疗后 产生放射性皮炎患者进行研究发现， 三黄膏调和蜂蜜 外涂组治愈天数、 创面面积明显低于三乙醇胺乳膏外 涂对照组， 临床效果明显优于对照组， 证实三黄膏调和 蜂蜜对于乳腺癌术后放疗患者放射性皮炎的治疗效果 明显优于三乙醇胺乳膏， 患者痛苦较小， 有利于放疗的 进行。
2. 4 中医药对乳腺癌抗复发转移的作用 部分乳腺癌患者在手术或放化疗之后仍会出现复 发， 中医药不仅可以作为乳腺癌综合治疗手段之一， 对 癌症复发以及转移具有良好的治疗效果。胡升芳 等 ［19 ］ 通过对 106 例乳腺癌术后患者进行研究发现， 乳 宁 II 号方不但能明显改善乳腺癌患者神疲乏力， 腰膝 酸软等症状而且对侧乳腺增生的治疗有较好的疗效， 且可防止乳腺癌术后复发转移。胡卡等 ［20 ］ 通过对高 发骨转移的小鼠乳腺癌动物模型进行研究发现， 中药 复方 BBYNG 有减轻动物模型肿瘤引起的骨转移和骨 破坏、 延长荷瘤小鼠生存时间的作用。
3 小结与展望
乳腺癌是一种全身性疾病， 单纯应用手术、 放化疗 以及内分泌等单一治疗已无法满足医疗人员以及患者 对疾病治疗的要求， 已逐渐转化为全身综合治疗。中 医药已成为全身综合治疗中必不可少的主要治疗手段 之一， 中药针灸等中医疗法应贯穿于整个治疗过程， 尤 其在改善患者免疫力、 缓解放化疗不良反应、 预防转移 复发以及延长生存时间方面具有显著优势。中医辨证 论治能够根据患者的症状和体征进行分析， 确立个体 化的治疗原则以及方法， 以提高临床疗效以及患者免 疫功能。但目前针对乳腺癌的中医药临床研究处于摸 索阶段， 尚存在一些不足之处， 如缺乏明确的疗效标 准， 无确切的服用剂量等， 且临床观察多为小样本。随 着现代医学对乳腺癌的深入研究， 人们对乳房审美的 不断提高， 通过我国中医学者不懈努力， 中医药治疗乳 腺癌的临床研究将会有突破性进展， 以攻克肿瘤顽疾， 同时有望与国际医学进展相接轨， 建设一系列具有中 国特色的中西医结合治疗防治乳腺癌的思维以及模 式。
来源：辽宁中医杂志 作者：李京 林一帆 徐莹 刘杨 杨晓丹 栾玉婷 韩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