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京近现代中医界,有一位声名显赫的针灸大师,他行医50余载,以极高的理论造诣和精湛的诊疗技术在北京的针灸发展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他,就是人称金针大师的王乐亭先生。
王乐亭,名金徽,1895年10月18日出生于河北省香河县运河西岸的王指挥庄,卒于1984年2月25日,享年89岁。
六寸银针治疗瘰疬
王乐亭早年习文,机缘巧遇,掌握了六寸银针治疗瘰疬的民间绝技,并以此为患者疗疾。1916年他21岁时考入中国大学,学习法律专业。两年后,弃学从医,拜四川籍的北京针灸名医陈肃卿为师。陈肃卿乃清末民初针灸名家陈丹仙之子,陈丹仙针灸技艺高超,誉满北平城,时人尊称“陈半仙”。到陈肃卿时,因其针、药并施,技术更加全面。在陈肃卿的教导下,他眼界大开,学识益进,水平益高。1928年,他参加东方针灸学社,系统学习针灸理论。在近10年的医疗实践中,研读了多种医书,积累了丰富的临床经验。日后他深有体会地说:“当时受益最多的书是《针灸大成》《经穴纂要》,这两本书是针灸入门,理论指导实践的基础。”他对《黄帝内经》《千金方》《医宗金鉴》等书均精心研读,博取众家之长,不断丰富自己的学识与经验,为日后发展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1929年,王乐亭参加了“北平市卫生局中医考试”,考取了针灸医师执照,并取得独立开业的许可证。随即在宣武门外达智桥校场大六条甲26号开设诊所,正式行医。诊所是以针灸专科问世,治疗瘰疬病依然是他诊所的一大特点,而所使用的针具已经由六寸银针改换为六寸金针了。
此后,余云岫们提出的“废止国医案”在中医界引发了强震,社会上“废止国医”的舆论和对中医的诽谤攻击,深深地刺伤了王乐亭的心,出于对国民政府做法的失望以及从事的针灸事业前途的不确定,他一度关闭了诊所,投到冯玉祥将军麾下参加“讨蒋司令部”工作,任军法处主任一职。但多年的学业所成和救世情怀,令他难以放弃热爱的针灸事业,所以任职4个月后,他毅然递交了辞职书,回到家中,重操旧业,继续以针灸术为广大患者服务。
规矩治病安分做人
经过这次波折,王乐亭成熟了,他给自己定了宗旨:“规规矩矩治病,安分守己做人。”因此不论社会多么复杂,局势怎样变幻,他都不离开自己的患者,不离开自己的针灸事业,专心致志地治病救人。他的诊所在城南,求医者以社会的中下阶层为主,因此他的诊所收费低廉,对穷苦人看病减免诊费,对行动不便的年迈者,他还会让自己的包月车送返其住所。前来求医者,除瘰疬、虚劳、中风偏瘫外,也不乏各种疑难杂症及慢性疾病。通过几年的努力,王乐亭在社会上赢得了良好的口碑,因善使六寸金针,在京城享有“金针大王”之称誉。他所诊治的病人中,不乏社会名流,如:京剧名家侯喜瑞、李多奎;评剧名家魏荣元、陈少舫;曲艺名家曹宝禄、魏喜奎等都是他的座上客。
1934年,王乐亭受老中医杨浩如的邀请,参加养浩庐中医院,被聘为针灸科主任,除在这家私立医院出正常门诊外,又要兼顾自家诊所的业务,不辞辛苦的王乐亭对待病人,总是能热情相待,精心诊治,他的医德、医风和医术在社会上得到了一致赞扬。
1940年,杨浩如先生为了抗日,不惜关闭了医院。王乐亭也怀着对日寇的仇恨回到家中,继续全身心地经营诊所。同年,他参加了北平医学讲习会学习,使自身的理论和技术水平又有了很大的提高,特别是掌握了一定的西医知识,并成为北平国医职业分会的主要会员。
上世纪世纪40年代后期,先生被吸收为英国皇家图书馆会员,获英国医学博士学位。英国驻华大使易文斯亲自为他颁发了医学博士证书。
新中国成立后,先生的才学得到了极大的发挥,1950年3月北京中医学会成立,55岁的王乐亭当选为第一届理事。1951年3月北京中医学会针灸委员会成立,王乐亭当选为委员。
1953年3月初,苏联最高领导人斯大林病重,医治无效。苏联《星火》杂志社通过苏联红十字会与中国有关部门联系,拟请先生赴苏为斯大林治病,飞机起飞前2个小时,传来了斯大林逝世的,消息,此次虽未成行,却使他在国际上留下了一定的影响。
1966年 “文革” 开始,王乐亭遭受了迫害,他成为被专政对象,不能回家,接受劳动改造,清扫厕所。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两年多,后来中医院成立“综合治瘫小组”专门治疗截瘫患者。王乐亭被调去协助工作,虽然仍不能直接扎针,但能出谋划策,为病人解除痛苦,令他十分高兴,他终于有机会再次从事自己喜欢的针灸工作了。他每日查阅资料,研究病案,协助解决治疗组在临床上所遇到的问题。
1971年2月6日,周恩来总理在人民大会堂接见“全国中西医结合会议”所评选出的22名中西医结合先进典型代表,北京中医医院截瘫病医疗组是典型之一,周总理看过截瘫组材料后说:“要有耐心、韧性、倔强心。”这是周总理对截瘫治疗工作的具体指示。
备受鼓舞的王乐亭,以忘我的精神投入到了瘫痪病人的诊疗工作中,他和弟子们反复研究,筛选腧穴,比较方法,逐渐形成了“治瘫十一法”,并在实践中得到广泛应用,在截瘫病综合治疗中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
此后,他潜心学问,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针灸临床和学术经验总结的工作中,1975年他通过整理自己多年的经验,又制定了新的配方:“三阴缓痉法”“嗜睡得效神针”“安神定志法”“肘臂扫风方”“鹤膝通络法”“抗冻解凝方”等。
王乐亭晚年经常带病坚持工作,直到年老不能上班,仍然在家坚持撰写论文、修改稿件、著书立说。最后3年,在学生的协助下,他完成了《金针王乐亭》一书的书稿,送出版社刊印之际,王乐亭病笃。1984年4月《金针王乐亭》一书(全书19.4万字)由北京出版社出版发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