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8月25日载范铁兵“论肝为血室”一文,重提柯琴等“血室者,肝也,肝为藏血之脏,故称血室”、“血室男女皆有”等旧论。笔者认为此说并不妥当。肝脏虽然与血室密切相关,但是如果就说“肝为血室”或将肝就“称血室”,容易产生肝与血室等同的误解。因肝的结构与功能更复杂,病态更广泛;肝脏与血室应是两个不同层次的概念。我们不应只谈肝藏血与血室的相关性,而忽视了二者的差异性。
血室一说首创于仲景,只见于“热入血室”一证,可以说是此证的特殊首发病位。而肝属于五脏之一,与其他诸脏腑及与四肢百骸、五官等的关系都难由血室去代替;当把肝“称作”血室时,必须考虑是否也能说“血室主怒”、“血室开窍于目”?显然不能。临床上血室仅是指特殊情况下邪气侵入人体的一种途径;“热入血室”不是“热邪停留血室”。热入血室可以影响肝经的功能;或针刺调治肝经的穴位可以影响血室,是因为肝之经脉“过少腹绕阴器”;正因为影响是相互的,才体现了人的整体。这也就是说血室与肝藏血相关,但并不足以代替肝藏血的地位;血室一词按其被用的语境分析,其实只能是指胞宫。
在《伤寒论》中,“下血”与“便血”有所不同。“便”字可能包括大便和小便;如第293条所言“以热在膀胱,必便血也”是小便带血;而306条“少阴病,下利,便脓血者,桃花汤主之”是大便带血。“下血”与“谵语”是热入血室的主症;而邪热伤肝则未必一定“下血”。在《伤寒论》和《金匮要略》中所提到“热入血室”征象的绝大多数条目中,皆与妇人“月事以时下”的“经水适来”、“经水适断”有关。只有第221条虽未言明妇人,但也未说是男人;有人就以此来说“下血”也可能包括肛门出血,从而推论男女皆有血室,这是没有根据的。因仲景在论中从不以下血与大、小便出血混为一谈。“下血”一词在《伤寒论》中除了抵当汤证的“下瘀血”的治法涵义外,作为症状就只在“热入血室”条出现,各条目互证,还是与“月事以时下”的“下”有关。范文认为“‘胃家实’,则积久化热,致肝失疏泄,藏血失司,而见下血,此下血当为肛门出血”。笔者认为,首先“胃家实”化热伤肝不一定肛门出血;肝主升,火性炎上,肝热所致出血多不是大便带血,而可能更多见血涌于上。假如是肛门出血,《伤寒论》也不会说是下血;而必定明确为是“大便”便出的血。如第239条“阳明证,其人喜忘者,必有蓄血,所以然者,本有久瘀血,故令喜忘,屎虽鞭,大便反易,其色必黑者,宜抵当汤下之。”又如第334条、341条等都有“必便脓血”之记载,而不是说“下脓血”。从仲师遣词用字之严谨考虑,下血不包括男人便血,男人没有血室。男人便血临床以远血、近血来分比较实用,总是出自大肠或肛门,而不叫血室。中医把男人的内生殖器官称为精室,是与妇女的内生殖器官血室相对应的。室者,房屋之内更小的居处也;《内经》以冲脉为血海,肝之藏血更是可以大海论之,怎可称为室?
《金匮要略·妇人杂病脉证并治第二十二》有云:“妇人少腹满如敦状,小便微难而不渴,生后者,此为水与血并结在血室也,大黄甘遂汤主之。”这一条其实已经很明确血室之位就在妇人之少腹,且与膀胱比邻;其发病与月经或生产有关,不是胞宫又为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