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逆汤为回阳救逆的基础方，本文从四逆汤原方、组方中药、附子-甘草、附子-干姜药对等不同层次，综述了其主要的化学成分研究进展，为四逆汤及相关组方的物质基础研究提供参考。
四逆汤源自张仲景的《伤寒杂病论》，由生附子、干姜、炙甘草3药组成。生附子大辛大热，为君药，具有回阳救逆，补火助阳，散寒止痛之效，有大毒[1]；干姜辛热，为臣药，可温中散寒，助阳通脉；炙甘草补中益气，甘缓姜、附峻烈之性，调和药性，具佐药而兼使药之用。四逆汤是治疗少阴虚寒证的代表方剂，自创制以来多用于治疗危急重症，也被运用于临床常见病及疑难病的治疗。四逆汤在现代多用于治疗血液病、转移性骨转移疼痛[2]，改善冠心病患者的生活质量[3]，还可用于失眠、窦性心律过缓、慢性前列腺炎等病的治疗[4]。近年来国内外对四逆汤及组方药物的研究较多，本文综述了四逆汤在化学成分与体内代谢等方面的最新研究进展，以期为四逆汤物质基础确认和进一步研究提供参考。
四逆汤组方中药的化学成分研究
1附子的化学成分研究进展
附子含有的主要活性成分是二萜类生物碱，包括单酯型、双酯型以及脂型生物碱，以双酯型生物碱的毒性最大[5]。现代研究表明，附子中的生物碱类成分主要有：美沙乌头碱、海帕乌头碱、一枝蒿乙素、宋果灵、去氢松果灵、16β-羟基心瓣翠雀碱、哥伦乌头碱、乌头碱、次乌头碱、新乌头碱、苯甲酰乌头碱、苯甲酰次乌头碱、苯甲酰新乌头碱、多根乌头碱、准格尔乌头碱，川附子碱B、塔拉乌头胺、异塔拉乌头定、草乌甲素、高乌甲素、3-乙酰乌头碱、展花乌头宁、尼奥灵、附子灵、去甲猪毛菜碱等。除此之外，附子中还含有盐酸多巴胺、胡萝卜苷、尿苷、单棕榈酸甘油酯、苯甲酸等成分[6-9]。
2干姜的化学成分研究进展
干姜中主要含有姜辣酚、挥发油、二芳基庚烷类化合物。其中姜酚类化合物有：6-姜酚、6-姜烯酚、8-姜酚、8-姜烯酚、10-姜酚、10-姜烯酚、10-姜二酮以及12-姜二醇；挥发油成分有：姜烯、倍半水芹烯、法尼烯、没药烯等。同时，干姜水煎剂中有1,7-bis(4-hydroxy-5-methoxyphenyl)hept4-en-3-one以及1-(3,4-dihydroxylphe-nyl)-7-(4-hydroxyl-3, 5-dimethoxylphenyl)等在内的共18个二芳基庚烷类化合物[10-12]。
3甘草的化学成分研究进展
甘草中具有生物活性的化学成分主要是三萜皂苷类、黄酮类、香豆素类、多糖、生物碱、氨基酸等。甘草中含有的三萜皂苷类成分有：甘草酸、甘草次酸、甘草内酯、异甘草内酯等；黄酮类成分有：甘草苷、甘草素、甘草异黄酮、光甘草定、异甘草苷、甘草异黄酮甲、甘草异黄酮乙、刺甘草查耳酮、甘草查耳酮B、甘草利酮、黄羽扇豆怀特酮、5-O-甘草苷元-4'-芹糖葡萄糖苷、5, 7, 4′-三羟基-6, 8-二异戊烯基异黄酮等；香豆素类成分有：甘草香豆素、7, 2', 4'-三羟基-5-甲氧基-3-芳香豆素、甘草芳香豆素等。此外，还含有生物碱类成分如：5, 6, 7, 8-四氢-4-甲基喹啉、3-甲基-6, 7, 8-三氢吡咯并[1, 2-a]嘧啶-3-酮等[13-17]。
四逆汤主要化学成分的研究
1四逆汤
四逆汤主要化学成分的检测主要侧重于其指标性成分：刘红霞等[18]从四逆汤乙酸乙酯萃取部位分离确定了6个化学成分：华良姜素B、芒柄花素、甘草素、异甘草素、尿嘧啶（来源于附子）、香草酸（来源不确定）。谭光国等[19]利用高分离度快速液相-飞行时间质谱（RRLC-TOF/MS）联用技术分析出四逆汤中34个活性成分，其中有3个姜辣素类、9个三萜皂苷类、15个乌头碱类、7个黄酮类成分。刘敏等[20]同时测定了四逆汤中苯甲酰新乌头原碱、苯甲酰乌头原碱、苯甲酰乌头次碱、甘草酸、6-姜酚、异甘草素6个成分的含量。赵怀彬等[21]应用HPLC法标定出四逆汤中的20个特征峰，其中6个特征峰来源于甘草和附子干姜汤，6个特征峰来源于甘草，与单味甘草相比四逆汤中甘草特征峰的峰面积降低，表明配伍会使甘草中的甘草苷等特征成分溶出量降低。
2附子-甘草
附子与甘草配伍以减附子毒。炙甘草配伍附子能够显著降低游离的双酯型乌头类生物碱的含量[22]。甘草与附子配伍后合煎与甘草单煎液相比，甘草苷等黄酮类成分的含量降低[23]。附子与甘草属于“酸碱对药”，章津铭等[24]采用高效液相-飞行时间质谱（HPLC-TOF-MS）法，对比了附子-甘草配伍前后汤液中沉积物含有的6种酯型生物碱的含量，并且比较了附子-甘草合煎前后沉积物的结构变化，结果表明，附子配伍甘草合煎的过程中，附子中大量的酯型生物碱中的叔胺N通过与甘草中的甘草羧酸C＝O发生缔合，从而产生了沉积。
3附子-干姜
附子与干姜配伍，可以促进附子中乌头类总生物碱和干姜中姜辣素类成分的溶出，此配伍的化学成分报道较少。与附子单煎液相比，附子-干姜合煎液中苯甲酰次乌头原碱和苯甲酰乌头原碱的煎出量减少，而苯甲酰新乌头原碱、次乌头碱的煎出量则有增加，4种乌头类生物碱煎出量总和增加，提示附子与干姜配伍能够促进乌头类总生物碱的溶出[25]。与干姜单煎液相比，附子-干姜合煎液中姜辣素类成分的含量均提高，且提高幅度与配伍的附子量呈正比关系，提示干姜与附子配伍能够促进干姜中姜辣素类成分的溶出[26]。
四逆汤体内血清药物化学与药代研究
1四逆汤
何雷萍等[27]利用LC-ESI-MS-MS方法同时测定大鼠血浆内四逆汤中含有的3个有毒成分：乌头碱、美沙乌头碱以及海帕乌头碱的含量。何雷萍等[28]分别以四逆汤、附子水煎液、附子加炙甘草水煎液和附子加干姜水煎液给大鼠灌胃，并测定了大鼠血浆中乌头碱、新乌头碱、次乌头碱的浓度。结果发现，四逆汤复方给药后，乌头碱、新乌头碱、次乌头碱的达峰时间均比单味附子水煎液给药后延迟，但平均滞留时间缩短。谈氏等[29]测定了四逆汤的化学成分以及大鼠口服四逆汤后血浆中的化学成分变化，结果表明，四逆汤中包含了24种双萜类生物碱、12种黄酮、13种三萜皂苷、4种姜辣素类化合物在内的共53种化学成分，这些成分在各自的单味药中都能够检测到，而口服给药后，可以在大鼠血浆内检测到33种原型成分以及5种代谢产物。
2附子-甘草
沈红等[30]同时测定了大鼠血浆中乌头碱、新乌头碱、次乌头碱的含量，并且分别以附子煎液、甘草附子单煎合并液以及甘草附子合煎液给3组大鼠灌胃，研究大鼠血浆中乌头碱、新乌头碱、次乌头碱的药动学变化。结果表明甘草可以显著影响附子中3种乌头碱的药动学。王志琪等[31]分别以附子单煎液、甘草单煎液、附子甘草合煎液给3组大鼠灌胃，检测了血浆中乌头碱和甘草次酸的含量，并计算药动学参数。甘草与附子配伍对乌头碱和甘草次酸的溶出并没有明显影响，但乌头碱和甘草次酸在大鼠体内的药动学行为均发生变化。所以，甘草与附子配伍可能是因为乌头碱与甘草次酸在体内发生了结合反应，延缓吸收，加速消除，从而发挥解毒效果。
讨 论
四逆汤为《伤寒论》记载的回阳救逆经方，方中附子必用生者，服用“不拘时候”，中病即止[32]。通过甘草、干姜配伍调控生附子的“效-毒”表达，使得生附子毒性得以控制，药效作用予以保留与发挥。一直以来，四逆汤成为研究有毒中药配伍减毒存效的经典方剂。近年来对于生附子、炙甘草、干姜单味药的化学成分研究已经比较多，其含有的化学成分也基本得以确定，四逆汤复方的化学成分及其入血的化学成分变化研究亦日益增多。
网络药理学是近年来新兴的交叉学科，它将药物作用网络与生物网络整合在一起，分析药物在此网络中与特定节点的相互作用关系，从而理解药物和机体相互作用，使得药物研究更具有整体性，逐渐在中药研究中得到广泛应用。在研究有毒中药配伍减毒机理中，配伍减毒对有毒中药的效-毒化学成分影响可最终表现为其对复杂生物网络的“效-毒网络”交集调控效应，解析以减毒为目的的有毒中药配伍关系[33]。本文将为从物质基础角度解释四逆汤配伍环境下的生附子“效-毒”调控过程提供支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