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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金方治疗杂病的临床用药经验

花金方系河北医科大学中医学院教授,主任医师,从事中医教学临床工作近五十年,有着丰富的临床经验,善于运用经方治疗内科、妇科疑难杂症,收效颇佳。笔者有幸跟随花金方学习,耳濡目染,获益匪浅。现兹将花金方治疗杂病的临床用药经验介绍于下。

薤白巧用愈后重

花金方在临床中重视经典的指导作用,每深挖奥旨,验于临床,收获肯綮。如薤白治疗痢疾后重的作用,最早见于《伤寒论》第318条四逆散方后加减中,每易被医家忽视。花金方后揽阅《汤液本草》见云:“下重者,气滞也,四逆散加此(薤白)以泄气滞。”《长沙解药》薤白条下亦云:“肠病则陷,清气不升,故肛门重坠。薤白,辛温通畅,善散壅滞,故痹者下达而变冲和,重者上达而化轻清。”始明薤白之通气、滑窍、助阳以疗后重之功。后临床每遇痢疾后重者,就在辨证论治的基础上加薤白15~30克,收效颇为满意。

张某,男,40岁。2012年9月16日初诊。患赤白痢六日,发热腹痛,里急后重,大便日十余次,小便短赤,肛门灼热。诊其脉滑数有力,舌红而苔微黄腻。

证属湿热为患,治宜清利湿热,兼调气血。处方:白头翁20克,秦皮15克,黄柏12克,当归30克,炒山楂20克,地榆炭20克,槐米20克,水煎服,每日1剂。3剂后,诸症皆减,唯后重依旧,遂增薤白30克,又服7剂而愈。

白术重用利腰腹

白术治腰痛,其早在《本经》就有“主风寒湿痹死肌”记载,然却为世医所忽略,仅将其用于脾气虚弱、气虚自汗、胎动不安之证,实为一大遗憾。花金方因于《伤寒论》甘姜苓术汤“治肾著之病,其人身体重,腰中冷,如坐水中……腰以下冷痛,腰重如带五千钱”之法中,悟出白术入少阴、利腰腹气血、通水道的功用,并在临床中验证了清代王旭高《医学刍言·腰痛门》所言:“陈修园治腰痛久不愈,用白术一两为主……据云神效。”腰痛不愈,非重用白术不达其功。

李某,男,35岁。2011年12月3日初诊。自诉一天前因搬运重物而闪挫腰部(急性腰扭伤),现动则疼痛难忍,不敢着力,由他人扶持来诊。除腰痛外无其他不适。舌稍暗红,脉弦。

此属气滞血瘀腰痛,宜活血理气止痛。处方:白术30克,赤芍15克,全当归15克,生地10克,川芎10克,牡丹皮9克,延胡索10克,威灵仙30克,狗脊20克,黑芥穗6克,柴胡6克,三七粉4克(冲服),甘草6克,水煎服,每日1剂。连进7剂,腰痛全无而愈。

桔梗理气助脾胃

花金方认为关于参苓白术散的作用,诸医多晓其为益气健脾、渗湿止泻之方,而关于其中桔梗一味的运用,却多不晓其理,甚妄加舍弃。花金方遇此,每多感慨世医之浅思,而漏无穷之妙理。花金方认为参苓白术散此方最大特点即是桔梗的配伍,世医皆知桔梗为诸药之舟楫,然却不晓其开提气血,理气助胃之功。《本草经》云:“(桔梗)主腹满、肠鸣悠悠”。肺气开提,则脾借肺势而散精化湿;肺宣发肃降,则胃顺肺势而纳谷导肠。临床中,每遇脾虚湿滞者,花金方辄在益气健脾化湿方中,顺应气机升降之势,加桔梗12克以理气助脾胃。

严某,女,45岁。2013年2月12日初诊。自诉胃脘不舒一年余,稍食硬物即不适,面色黄,身体沉重,乏力懒动,肠鸣纳差,大便时溏,寐可。舌淡胖齿痕,苔白满布,脉沉濡而弱。

此属脾虚湿滞,治宜健脾益气化湿。处方:党参15克,茯苓15克,白术10克,白扁豆15克,陈皮10克,山药20克,莲子肉15克,砂仁6克(后下),苏梗10克(后下),桔梗12克,升麻10克,柴胡6克,甘草6克,水煎服,每日1剂。连进7剂,诸症减轻,守方再进7剂,而收全功。

麻黄生用发阳气

花金方谈到麻黄,首先提到“麻黄九禁”,认为麻黄汤之所以会有“九禁”,是因为《金匮要略·痰饮咳嗽病脉证并治第十二》之言:“所以然者,以其人血虚,麻黄发其阳故也。”生麻黄发越阳气的作用峻猛,诚为发汗散寒、宣肺平喘、利水消肿之佳品。然花金方发黄古义,于小儿遗尿一证中每用之发阳醒神而收卓效。花金方认为遗尿小儿均有夜寐过熟、呼之难醒之弊,遂以麻黄发其阳气外出,以恢复其“阳气者,卫外而为固也”的功用,帮助小儿建立正常的排尿反射。

刘某,男,5岁。2013年6月3日初诊。遗尿三年,屡治罔效,夜寐难以叫醒,待尿后方能自醒,如此每周三四次,内心甚为羞赧。问其母云小儿素有手足心热。舌尖红少苔,脉细数。

证属肾阴虚,虚火下扰。治宜滋阴清热,佐以醒神。处方:知母15克,黄柏12克,熟地25克,山茱萸10克,山药20克,牡丹皮15克,女贞子15克,桑螵蛸15克,生麻黄12克,水煎服,每日1剂。连进7剂,遗尿减轻,守方再进7剂,告愈。

当归养血愈咳喘

花金方初读《神农本草经》当归条下“主咳逆上气”,不得阐其意。后阅诸本草,见之或避而不提,或随文衍义,至读至《素问·痹论》:“心痹者,脉不通,烦则心下鼓,暴上气而喘。”始有顿悟。花金方认为,当归所治之咳喘,实类似于“金燥而咳”,张锡纯谓当归“能润肺金之燥,而止咳逆上气”。然肺金何以燥?其实多为久咳不解,痰涎阻络,阴血不濡之故也。所以治咳需养血,血行金润咳易解,活血养血之品可以加强止咳之功。王海藏明其理云“当归血药,如何治胸中咳逆上气,按当归其味辛散,乃血中气药也,况咳逆上气,有阴虚阳无所附着,故用血药补阴,则血和而气降矣。”这说明中医学很早就揣测到肺部疾患与血行通畅与否的关系。

李某,女,56岁。2013年10月20日初诊。自诉咳嗽已近十年,以春秋发作为重,咳喘短气,口干胸闷,寐差多梦,纳差乏力,月经正常,二便可。舌边瘀点,苔薄,脉细。

证属血虚金燥,治宜益气养血,健脾化痰。处方:党参12克,白术12克,黄芪30克,当归15克,赤芍10克,焦神曲10克,前胡15克,苏子10克,瓜蒌15克,生龙牡各20克(先煎),甘草6克,水煎服,每日1剂。进7剂,而咳嗽减轻,食寐归于正常。嘱依方再进7剂,巩固疗效。

河车补脾肾生血

花金方认为,从胚胎至出生之前,生血为心、脾所主,即“血生化于脾总统于心”;既生之后,生血则为“中焦受气取汁、变化而赤是为血”之途,即饮食入胃,精微借脾以敷布,入于心,下通于肾,肾受五脏之精而藏封,精借命火温煦,相火温化,生化为赤即为血。故李中梓曰:“血之源头,在乎肾,气之源头,在乎脾。”在临床上治疗血虚,花金方同时注意到补不在水而在火,在补脾肾的同时注意阴阳的调和,以阳用为主,不可一派阴柔之品阻碍气机。所以选药上,常选桂枝、紫河车、仙茅、续断等品以助生血为治。

苏某,女,38岁。2012年9月15日初诊。全身乏力一年,患者贫血8年,自今年始全身乏力,面色萎黄,8月份查血红蛋白60g/L,全身乏力,心慌,出虚汗,畏寒喜暖,纳眠可,二便调。舌淡白,苔薄,脉沉细弱。

证属脾肾亏虚,治宜温补脾肾,益精养血。处方:党参30克,五味子15克,黄芪60克,炒白术15克,补骨脂10克,鹿角胶10克(烊化),紫河车10克,桂枝12克,艾叶10克,续断15克,炙甘草6克,水煎服,每日1剂。进7剂后,乏力减轻,心慌未作。二诊嘱依方再进14剂,以巩固疗效。

花金方临床治杂病用药之妙远不止如此,还有如对于肝硬化腹水,他常用郁李仁辛苦润热结,降下导癃闭来治疗腹部水肿;对于上虚不能治下的遗尿,花金方在辨证论治的基础上加上干姜、甘草,取甘草干姜汤之意以温上,使肺气得暖下行,以制约膀胱;对于咽干心悸,花金方常取玄参以启肾经之气,上交于肺,上下循环,灵犀以通心气;他还巧妙应用竹叶的轻清通窍作用等等经验,值得我辈学子好好学习,努力继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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