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甘合以散结软坚案
患者某， 30岁。 1987年12月29日初诊。 刻下： 患者 神可， 口干不多饮， 腰酸乏力已有数年， 舌红苔薄白， 脉细弦。 精液常规： 精子计数0.6亿/mL， 精子活动 率40%， 活动力一般， 脓细胞少量， 4h液化不全， 量 3mL。 此乃肾阴不足， 以致精液黏稠， 液化迟缓。 今治以滋阴益肾， 兼化痰散结。 生地黄12g， 白芍药10g， 枸杞子10g， 潼蒺藜、 白蒺藜各10g， 制何首乌12g， 杜仲10g， 乌梅10g， 诃子肉10g， 车前子 （包） 10g， 海藻 10g， 昆布10g， 生甘草5g。 14剂， 水煎服， 日1剂， 分2次 服用。
1987年4月20日复诊： 上药服至春节前， 口干、 腰 酸明显好转； 节后又服， 总服80余剂。 目前无明显不 适。 舌淡红苔薄白， 脉弦。 今要求复查精液常规， 结 果： 灰白色， 黏稠， 量4mL， 液化时间30min， 精子形 态基本正常， 精子活动率7%， 精子计数1.6亿/mL， 活 动力良好。 嘱再以原方巩固 [9]112-113 。
按： 离体精液黏稠度高， 1h以上不液化， 即可称 为精液黏稠不液化 [10] 。 此案素有腰酸， 口干不欲饮， 其脉细， 是为阴津亏虚， 舌红提示热象， 精液受灼而 浓缩， 以致黏稠不化。 故当求阴平阳秘， 然大补其 阴恐客热难除， 苦寒直折易耗伤其阴， 故徐氏拟乌 梅甘草汤酸甘化阴。 酸甘相得， 阴津既生而凉润不 留邪， 药用白芍、 乌梅、 诃子肉、 生甘草酸甘和合， 化 生阴血； 生地黄、 首乌、 潼蒺藜、 枸杞子直入肾经， 补充髓海。 其变者， 精液凝聚， 浊邪阻滞， 徐氏经验 常以海藻、 昆布等咸寒之品散结通滞， 以期降低精 液液化时间。 纵观徐氏医案， 每以海藻、 昆布软化 凝聚之精液， 且海藻、 甘草配伍， 相反相激， 化痰之 力倍增。
酸甘合以逐瘀通络案
患者某， 30岁， 1991年12月16日初诊。 患者结婚 3年， 婚前无手淫史， 婚后同房不射精。 同房后偶遗 精时有痛涩感， 外观精稠如块， 久不液化。 诊舌红苔 薄， 脉弦细而数， 常口干， 饮多， 便燥。 此乃精瘀所致 同房不射精耳。 宜酸甘化阴， 投液化汤加减。 生地黄 10g， 赤芍药10g， 白芍药10g， 乌梅10g， 麦冬10g， 玄参 10g， 知母10g， 甘杞子10g， 王不留行10g， 生甘草8g， 木瓜12g， 五味子8g， 肉苁蓉12g。 水煎服， 经服21剂 症愈 [9]200 。
按： 此即男子不射精症， 然房后遗精， 精液黏稠 如块， 久不液化。 医者对不射精症多以通利疏导为 主， 徐氏则另辟蹊径。 徐氏认为， 此案之不射精乃精 瘀不能液化， 阻滞精道， 治故以通利为佐， 逐瘀通 络。 然其所遗之精久不液化、 口干便燥、 舌红、 脉细 而数， 必兼阴亏火浮之象， 假若以熟地黄、 龟板、 首 乌、 黄精之属大补其阴， 恐助瘀浊留滞， 治不得法。 当以酸甘和合为大法， 化阴生血除热。 药用乌梅、 白 芍、 五味子、 木瓜等诸酸合生甘草酸甘化阴， 生津化 血； 虑其口干便燥， 故以生地黄养血除热， 玄参、 麦 冬平添肾水， 肉苁蓉益精温润， 诚如孟河马培之言： “养其营血， 滋其枯涸， 河流有水， 舟楫自通也” [11] 。 至于败精瘀浊阻滞， 络道不通， 徐氏以赤芍、 王不留 行祛瘀行络， 开通精窍。 知母凉润， 清解郁热， 润燥 止渴， 合以酸甘， 颇为得法。 徐氏用药精炼， 药证相 应， 平淡之中见神奇。
讨论
徐福松教授临证善宗经旨而又治学独立。 《医 述》云： “治虚之要， 凡阴虚多热者， 最嫌辛燥， 恐助 阳邪也。 尤忌苦寒， 恐伐肾气也。 惟喜纯甘壮水之 剂” [12] 。 徐氏谨记《医述》真言， 临证每遇阴虚为患 者， 度其兼证， 有径用大剂补阴之品， 如龟板、 熟地 黄、 山茱萸之属， 补肾益精增髓； 有退以酸甘化阴者， 壮水之主。 悟得《医述》 之戒， 用药轻清灵动， 以小 博大， 徐氏之制， 可为圭臬。
徐氏之治学独立， 学验并重。 师承孟河传人许履 和教授之经验， 临证早泄当慎用柴胡， 一因柴胡劫肝 阴， 二因早泄多为疏泄太过， 不任重用疏泄之品， 而 当多拟酸甘化阴。 徐氏之酸甘化阴之法亦从王旭高 “治肝30法” 中养肝、 柔肝、 缓肝、 敛肝、 化肝法中悟 出。 肝用罢极， 肝血不足者宜养肝； 肝为刚脏， 疏之 更甚， 宜柔肝； 肝气郁勃， 疏泄太过， 宜敛肝； 木来 克土， 中气已虚， 宜缓肝； 郁怒伤肝， 气逆动火， 宜化 肝 [1]46 。 是故徐福松教授对酸甘化阴之法经验老到， 每能切中病机， 疗效卓著。 笔者试析徐福松教授酸 甘化阴经验， 临证当通常达变， 以病为师， 切忌孟浪 臆测， 随心所欲。
作者：尹基龙 杨涛 徐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