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少敏主任，全国名老中医师承教育指导老师，甘肃省名中医，师从全国名老中医王自立主任医师，从事临床及科研30余年。芦少敏主任崇尚经典，善用经方治疗内分泌代谢疾病，尤其在糖尿病及其并发症方面积累了丰富的经验。近期芦少敏主任临床应用经方治疗1型糖尿病伴反复角膜溃疡疗效显著，现将其报道如下。
1 医案报道
患者，男，29岁，2019年2月21日初诊。反复角膜溃疡发作1年余，外用眼膏及口服中药（具体不详）未见明显缓解。患者既往有1型糖尿病病史10年，以“门冬胰岛素30注射液早25U晚15U”控制血糖，血糖控制欠佳。空腹末梢血糖：25.9 mmol/L，糖化血红蛋白：13.24%。刻下症：右眼结膜充血（+++），角膜下方鼻侧近角膜缘可见一条形、长约10mm、灰白色角膜溃疡，咽部充血。自诉角膜溃疡部烧灼样疼痛，咽痛，口干，口渴，多饮，多食易饥，大便稀，每日7～8次，小便可，无明显怕冷怕热症状，心烦，睡眠欠佳，舌质红，苔白黄腻，脉滑数。患者平素未控制饮食，嗜食辛辣、肥甘。诊断：花翳白陷病，证属寒热错杂。治疗：调整胰岛素，改用长效胰岛素，重组甘精胰岛素每晚睡前24U，门冬胰岛素注射液餐前6U，每日3次。方药以甘草泻心汤为基础加减。方药组成：生甘草15g，黄芩片6g，黄连片9g，清半夏9g，干姜6g，党参9g，大枣9g，知母9g，生石膏15g（先煎），茯苓15g，麸炒白术20g。口服中药颗粒，共6剂，开水冲服，每次200mL，每日两次。嘱患者清淡饮食，忌辛辣刺激食物，规律饮食。
2019年2月28日二诊：患者自诉角膜溃疡较前好转，疼痛较前减轻，饥饿感、口干、口渴较前缓解，大便未见明显改善，睡眠未见明显缓解，舌质红，苔白腻，脉滑。空腹血糖：3.7～5.5mmol/L，餐后2h血糖：5.0～7.0mmol/L。调整胰岛素用量“重组甘精胰岛素每晚睡前20U，门冬胰岛素注射液餐前8U，每日3次”；方药加熟地黄9g，玉竹9g，服法同前。嘱患者清淡饮食，忌辛辣刺激食物，规律饮食。
2019年3月7日三诊：患者角膜溃疡灶基本愈合，饥饿感较前明显好转，口干、口渴未见明显变化，大便及睡眠未见改善，舌质红，少苔，脉弦。空腹血糖：5.0～6.3mmol/L，餐后2h血糖：6.7～9.0mmol/L。调整中药处方，以乌梅丸为基础方加减。方药组成：乌梅10g，细辛3g，肉桂3g，黄连片9g，黄柏6g，当归12g，党参9g，炮附片6g（先煎），花椒5g，干姜9g，天花粉10g，生龙骨20g（先煎），生牡蛎20g（先煎）。口服中药颗粒，共6剂，开水冲服，每次200mL，每日两次。
2019年3月14日四诊：患者自诉口干、口渴较前明显好转，大便较前好转，每日4～6次，睡眠较前好转，空腹血糖：5.1～6.6mmol/L，餐后2h血糖：6.3～8.7mmol/L，余无特殊不适。效不更方，继续口服上方共6剂，服法同前。
按语：《金匮要略·百合狐惑阴阳毒证治》载：“狐惑之为病……蚀于喉为惑，蚀于阴为狐。不欲饮食，恶闻食臭，其面目乍赤、乍黑、乍白。蚀于上部则声喝（一作嘎），甘草泻心汤主之。”中医认为其病机为湿热蕴结于内，湿热火毒之邪上侵于目，浸淫于口腔，下注于外阴，而出现眼、口、前后二阴溃疡。芦少敏主任认为患者平素嗜食辛辣、肥甘之品，湿热蕴结于内，胃热炽盛而出现口干、口渴、多饮、多食易饥等症，胃热循经上扰，出现角膜溃疡、咽干、咽痛。故首诊用甘草泻心汤辛苦开降以泻火解毒，调和脾胃以恢复脾胃升降功能。加知母、石膏以清气分胃热，加茯苓、白术以健脾祛湿，助脾胃功能恢复。二诊加入熟地黄、玉竹以滋养胃阴，防石膏甘寒伤胃。“厥阴之为病，消渴，气上撞心，心中疼热，饥而不欲食，食则吐蛔，下之利不止。”患者得病多年，肝肾虚损，虚热内生，虚火上炎，且平素饮食嗜食辛辣、肥甘，损伤脾胃，脾胃气血生化乏源，脾阳不足，寒湿内生，寒湿下注而出现上热下寒，上实下虚。三诊用乌梅丸加减以清上温下，加龙骨、牡蛎潜阳入阴，水火相济，阴阳自调。
2 讨论
《伤寒论·辨太阳病脉证并治》载：“伤寒中风，医反下之，其人下利，日数十行，谷不化，腹中雷鸣，心下痞硬而满，干呕，心烦不得安。医见心下痞，谓病不尽，复下之，其痞益甚，此非结热，但以胃中虚，客气上逆，故使硬也，甘草泻心汤主之。”甘草泻心汤在临床可治疗太阳病表邪未解而误用攻下法所致的腹泻、胃脘痛等消化系统疾病。《金匮要略》曰：“狐惑之为病……蚀于喉为惑，蚀于阴为狐……甘草泻心汤主之。”甘草泻心汤也常治疗复发性口腔溃疡、白塞氏综合征等自身免疫性疾病[1]。黄煌[2]将甘草泻心汤作为黏膜保护剂，治疗口腔黏膜、胃黏膜、肠道黏膜等溃疡疾病取得满意疗效。乌梅丸为治疗厥阴病之消渴主方，黄元御在《四圣心源·消渴》中云：“消渴者，足厥阴之病也……风木之性，专欲疏泄。土湿脾陷，乙木遏抑，疏泄不遂，而强欲疏泄，则相火失其蛰藏。”消渴为阴津亏损，虚热内生，进而出现寒热错杂、上热下寒之口渴、多饮，大便稀溏。乌梅丸临床常治疗难治性腹泻和寒热错杂之消渴，也可治疗疑难眼病、疟病、暑疟等[3,4]。因此，只要辨证准确，甘草泻心汤和乌梅丸也可用于其他疑难杂症的治疗。
参考文献
[2]张薛光，吕永赟，黄煌．黄煌治疗口腔扁平苔癣案1则[J]．上海中医药杂志，2008,42(8):3-4.
[3]丹丹，高健生，杨薇，等．乌梅丸治愈疑难眼病2例[J]．中国中医眼科杂志，2016,26(3):196-198.
[4]陈烨文，连建伟，龚一萍．论叶天士及《温病条辨》对乌梅丸方的发挥[J]．中华中医药杂志，2015,30(5):1607-1609.
来源：中国民间疗法 作者：马蕊芳 谷慧萱 芦少敏
甘肃中医药大学 甘肃省中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