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医学脾胃理论历经长期的实践、发展日臻成熟,尤其是脾胃气机升降理论,在临床应用中有着重要的作用。我们应用脾胃气机升降理论治疗颤证,取得了良好的疗效。
颤证是以头部或肢体摇动、颤抖为主要表现的一种疾病,亦称“振掉”“颤振”,“掉”即为肢体震颤摇动之意。《医学纲目》记载:“颤,摇也;振,动也……此证多风热相合,亦有风寒所中,亦有风夹痰湿,治各不同。”西医学中震颤麻痹、肝豆状核变性、小脑病变的姿位性震颤、特发性震颤等,均在此类。
随着我国人口的老龄,颤证患病人群逐年增加。《证治准绳》云:“老年尤多。夫老年阴血不足,水少不能制火,极为难治。”随着年龄增长,脏腑渐衰,正气渐弱,阴阳失调,易受邪气侵扰,易虚易实,易热易寒,多虚实夹杂。故该病病机总为本虚标实,正如《素问·至真要大论》提出“诸风掉眩,皆属于肝”,即为肝肾(气血阴阳)亏虚为本,风、火、痰、瘀为标,随证遣以清热、化痰、散瘀、息风、平肝、温阳、益阴、补血诸法。
临床发现,随着社会经济条件的明显改善,人类寿命不断增长,生活习惯不断变化,嗜食厚味,久坐少动,罹患基础疾病如冠心病、糖尿病等的老年患者不断增加,为临床诊疗颤证增添了难度,颤证的诊治思路也随之发生变化。
老年病人,身体机能渐衰,正气不足,患颤证之人,受病之苦,日常活动受到限制,运动减少,饮食失节,常常情绪消极抑郁。《素问·宣明五气篇》云:“久卧伤气,久坐伤肉。”体闲则气馁,即气机运行不畅;情志失调,病程日久,暗耗心神,更可成为虚损之病,更令正气无力推摄,正如张景岳所言“惟安闲柔脆之辈,而苦竭心力,斯为言矣”,故使病情难已。诸因相代,颤证已成为复杂的本虚标实兼有郁滞之证,古方古法为中医之宝库,可以作为我们治疗疾病的准绳,但需要依据现代人们的患病特点进行变通,做到因时、因地、因人、因病综合治之,否则只循古方成药,效果难出。
老年患者肝肾亏虚,正气虚馁难运,医家当予药物助气之运行。《素问·六微旨大论》云:“出入废,则神机化灭;升降息,则气立孤危。”脾主升而胃主降,为一身气机“和合”的中心,升降出入皆循脾胃气机斡旋,故需助运脾胃以通达气机。人至年老,气血阴阳不足,肝肾脾胃渐衰,气血生化之源匮乏,则木无涵养,虚风内动;脾胃运化不行,一身之气难以升降,致气机壅滞,痰瘀内生,郁而有化热趋势。风火痰瘀虚错综复杂,体现在老年人病程的各个阶段。张仲景云:“见肝之病,治肝传脾,当先实脾”“四季脾旺不受邪”。此衰所患病,先天之气难以补充,补后天之本可以为功,后天者,脾胃是也。故凡久病、慢病,莫不在脾胃中立其功,以通为补,以补助通,行气补气药物同用,然后才能运一身之正气,补诸身之不足。后世李东垣、黄元御等人更是将脾胃的气机升降,灵活运用在临床诊病中。
所以,即使颤证,在古代传统治法治则的基础上,仍需要考虑到当今老年人的病机特点,在原本辨证施治的基础上,时刻调理脾胃,助气机运动,使正气从化源至运行均无所碍,病情可待康复。这种思想,亦可以拓展到痿证、虚劳等慢病中。
老年诸病的治疗,是目前医学界探索的一个重要话题。尤其在慢病治疗中,要尽可能明确诊断,警惕危重疾病的不典型表现,以免产生漏治、误治,耽误病情。依据老年人的病机特点,用药不能过于偏颇,同时剂量不能过大,切不可急于功成。过寒、过热、过于补益均非所宜,当需重视脾胃气机变化,寒热平调,平中有偏,予温凉寒热、补益行气并用,然后调整药量性味,徐徐见功,中病即止。正如蒲辅周云:“宁可再剂,不可过剂。”
笔者依据对脾胃气机理论的探索,举诊疗医案一则。
李某,男,88岁,2019年1月17日寻诊,轮椅推入。手足震颤不止半年,住院完善头颅检查未能明确病因,既往“冠心病”病史10年,长期口服二级预防药物。因久治不效,不愿再做西医检查,求诊于门诊。症见手足持续震颤,活动及静止无明显区别,时感头昏,喉间痰着,脑中轰鸣,口气臭秽,善饥欲食,食入难化,夜甚难寐,夜尿甚多,大便正常。舌暗红,苔白腻,脉沉细。
处方:党参15克,黃芪 30克,茯神15克,白术10克,陈皮15克,姜厚朴15克,枳壳15克,柴胡5克,莪术10克、石菖蒲15克,竹茹15克,胆南星15克,郁金10克,蜈蚣1条、炒僵蚕10克,烫水蛭3克,隔山撬30克,鸡内金15克,川牛膝15克,蜜远志10克,响铃草15克,乌药10克。14剂。水煎服,日1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