茯苓为《本经》上品。原文:味甘平。主胸胁逆气,忧恚惊恐,心下结痛,寒热烦满咳逆,口焦舌干,利小便。久服安魂养神,不饥延年。
茯苓为多孔菌科真菌茯苓的菌核,味甘性平,主要具有利水渗湿的功效,广泛用于水湿内停所致的水肿、痰饮、泄泻、小便不畅等多种病证。究其机理,系“利小便”之功也。
水湿内停,聚而成痰,痰饮阻滞,气机不顺,故见“胸胁逆气”。逆者,不顺也。逆气即气机上逆也,也就是气机上冲。
“伤寒若吐若下后,心下逆满,气上冲胸,起则头眩,脉沉紧,发汗则动经,身为阵阵摇者,茯苓桂枝白术甘草汤主之。”临床上苓桂术甘汤多用于痰饮上逆而出现的心悸、眩晕等。
痰饮内停而扰乱心神,则见神志病变,如失眠、心悸、惊狂等,即“忧恚惊恐”。中医认为,痰有有形之痰和无形之痰之分,有形之痰贮于肺;而无形之痰则随处可见,而且能够产生多种多样的奇怪而复杂的病证。所以,顽病怪症在久治不愈的情况下,可以考虑从痰来着手治疗。茯苓不仅具有利尿作用,而且能够健脾以治生痰之源,治疗痰饮证的方剂中多配用,如二陈汤、温胆汤等。《三因极一病证方论》云温胆汤主治“心胆虚怯,触事易惊,或梦寐不祥,或异象感,遂致心惊胆慑,气郁生涎,涎与气搏,变生诸证,或短气悸乏,或复自汗,四肢浮肿,饮食无味,心虚烦闷,坐卧不安”。
痰饮内停,阻于胃脘,气机不通,故见“心下结痛”或心下痞满。《伤寒论》之五苓散主治水湿内停,对于水湿停滞于胃脘之水痞也可选用本方。“本以下之,故心下痞,与泻心汤,痞不解,其人渴而口燥烦,小便不利者,五苓散主之”。
茯苓主治“寒热烦满咳逆”,其重点是咳逆,即咳嗽、气喘等。虽然现代教材中并未提及本品主治咳逆,但用于痰饮内停,肺气上逆而致的咳嗽,茯苓为常用之品,小半夏加茯苓汤、小青龙汤加茯苓等均为常用方剂。究其作用机理,系利水健脾以治生痰之源也。
“口焦舌干”,非津液不足所致,而是津不上承所致,如明代医家方谷认为,茯苓的“治渴”,是“利水活津之妙”(《本草纂要》)。黄煌教授认为“茯苓尚治口渴及小便不利。其渴感并不严重,唯口内少津而思饮,虽饮而不多,多饮则觉得胸腹胀满而短气。或口渴与呕吐并见。所谓小便不利,即小便的量、排尿次数等发生异常,如小便量少,尿次减少或小便不畅,出现尿痛、尿急等症状,并可伴有水肿。小便次数不多且量少,同时大便多溏薄或如水样,或虽便秘而先干后溏。患者常见水肿,或水肿貌”。(《张仲景50味药证》)
口渴一症,多系津液不足,不能上承于口所致,治当滋阴生津。而茯苓治渴则非津液亏乏,而是水液在体内分布不均所致,临床表现即如《伤寒论》中提到的“渴欲饮水,水入则吐”、“消渴”、“烦渴”等。
“久服安魂养神,不饥延年”即属道家思想,同时也具有一定的临床应用价值。因为茯苓本身具有一定的健脾安神作用,特别是茯神,安神作用较茯苓强。就安神作用而言,酸枣仁汤、天王补心丹等名方均含本品。
顽固性失眠患者,曾四处求医,遍用中西药物罔效,而求诊于余。初诊时,投以归脾汤出入,疗效不佳,再诊调整酸枣仁、炙远志剂量,又加了数味安神药,疗效仍不理想;细观脉证,虽舌苔稍厚,但投归脾无误。思忖中偶然联想起医圣张仲景之用茯苓,小剂只用三分(散剂),大剂则用半斤,可谓剂量悬殊,遂加大茯苓用量,意在渗湿安神。随着茯苓剂量的加大,疗效越来越好,舌苔亦由稍厚转为薄白,后来茯苓剂量用至每剂110克,又陆续服数十剂,病乃告愈。由此对茯苓剂量产生兴趣,通过临床探索,初步得出用量规律,从而使临床疗效得到较大提高。据笔者所见,茯苓用于宁心安神时,剂量宜大,可用至30~100克;利水渗湿之用时,剂量宜中,一般为15~30克;用作健脾补中时,剂量宜小,以6~12克为好;至于散剂,则当别论。笔者在应用大剂茯苓治失眠时,有患者曾连续服药达数月之久,未见有毒副作用。茯苓有安神,健脾补中,利水渗湿之功,故无论虚实,皆可投之,这是茯苓安神的一大特点,也是其他安神药物所不可替代的。其力虽薄,只要药量恰当到位,亦不失为一味功效独特的安神良药。
就健脾作用而言,含有本品的四君子汤是补气健脾的基本方,后世众多的补气健脾方剂均是在四君子汤的基础上加减化裁而来。脾健的运化旺盛,气血生化有源,故有“不饥延年”之说。
总之,在《本经》时代,人们对茯苓的功效已经有了较为全面的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