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某,女,27岁,孕妇,2014年10月16日初诊。
患者主诉心慌1月。患者一月前(妊娠10周左右),无明显诱因出现心慌,2014年10月10日就诊于北京宣武医院妇科,检查胎儿发育正常,建议内分泌科就诊,予查甲功五项均异常:T3 3.00mmol/L,T4 229.40mmol/L,FT3 7.1pmol/L,FT4 27.79pmol/L,TSH 0.01uIU/L,诊断“妊娠甲亢”,予丙硫氧嘧啶4粒,每日三次,口服。患者担心影响腹中胎儿,未敢服用,经人介绍求诊冯世纶,刻下症见:醒后心慌,心率快,下午口干,午后4、5点有饥饿感,他症不明显,稍汗出,大便正常,日一行,眠可,舌淡红,苔白腻,脉细数。
分析:心慌,多见于血虚失养或外邪里饮,水气上冲;结合舌苔白腻,本案为水饮上冲导致;下午口干、稍汗出,易饥饿,为阳明里热轻症,故综合患者临床症状,辨六经为太阳阳明太阴合病;
继辨方证:根据《伤寒论》第64条:“发汗过多,其人叉手自冒心,心下悸,欲得按者,桂枝甘草汤主之。”因兼里饮,故加苓术,合为苓桂术甘汤,方中桂枝降气冲,苓术化饮,实为外邪里饮经典组合;因兼有阳明轻症,故加生龙牡,强壮清热同时,敛神定志止惊悸。故辨方证为桂枝甘草龙骨牡蛎加苓术汤证。对于各种疾病导致的心慌,如果其伴有口干、自汗、盗汗、失眠多梦等,属太阳阳明太阴合病,多有应用此方机会。用药如下:
桂枝10克,炙甘草6克,生龙牡各15克,茯苓15克,苍术15克,7剂,水煎服,日1剂,分温两服。
2014年12月18日复诊:服药两剂后心慌即减,心率减至70~80次/分,药后自行抄方一次,共服14剂,现孕20周,仅下午2~3点心率稍快,较前减轻,自觉无心慌,汗出不多,无明显饥饿感,纳眠可,二便调,苔白微黄,脉细。2014年11月27日于宣武医院自查甲功仅TSH稍低,余皆转常。
药后诸症已轻,自觉心慌已愈,六经方证同前,继予上方7剂,后经介绍人回访,药后心慌未再发作。
按 本案患者为妊娠甲亢,但临床治病不要受制于西医检查及西医病名,其自身邪正斗争表现为心慌,呈现出太阳阳明太阴合病之象,根据胡希恕先生六经-八纲辨证体系,我们先辨六经,继辨方证,各随其证辨治,诚为化繁为简之捷径。
经方,乃至中医辨证的优势在于,可以依靠但不依赖于现代检查设备。曾听过一句话:一位中医走到哪里,哪里便是一座医院。生动的展现了中医原本应有的状态。
众所周知,中医辨证要抓主症,所谓“主症”,个人认为,应该是指对辨六经、辨方证最有意义的症状,有时候不一定是主诉。比如,对于失眠论治,失眠可见于六经各证,这样我们要根据其他伴随症状确定六经、继而方证,如伴有口干口苦,头晕心慌、胸闷盗汗、多梦易惊,纳差,尿频便干,则辨证为三阳太阴合病,有柴胡加龙骨牡蛎汤证机会;如伴有身痛逆冷、胃胀口淡,舌淡苔白,多为少阴太阴合病,有桂枝加附子汤机会……我们并没有专门针对失眠,然而往往这些伴随症状愈后,失眠随之好转。
胡希恕先生指出:“中医的辨证施治,其主要精神,是于患病人体一般的规律反应的基础上,讲求疾病的通治方法。”
这样,无论什么病,其邪正斗争,表现出“脉浮,头项强痛而恶寒”的太阳病症状,那我们就依据太阳病的汗法治疗;如果其表现为“胃家实”、“身热,汗自出,不恶寒,反恶热”的症状,我们就依据阳明病的下法、清法、吐法而治疗;如其表现为“口苦,咽干,目眩”、“寒热往来,胸胁苦满,嘿嘿不欲饮食,心烦,喜呕”等症状,我们就依据少阳病的和法来治疗;如其表现为“腹满而吐,食不下,自利益甚,时腹自痛”等症状,则依据太阴病的温法而治疗;如其为表证,而表现为“脉微细,但欲寐”的少阴表证,则依旧少阴病的汗法——强壮发汗而治疗;如其表现为“消渴、气上撞心,心中疼热,饥而不欲食,食则吐蛔”等厥阴病上热下寒之象,则依厥阴病的和法来治疗。
这样,推而广之,对于疑难病症,无须惊慌,执六经八纲辨证之剑,不难得心应手,直中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