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美中先生从医几十年,在长期读书临证过程中,对养生问题多有关注。他的读书笔记中,选录了大量历代医家关于养生的论述以及他本人的评注、认识与体验,如《漫话延年益寿》《略谈养生》两篇谈养生的短文和一篇辑录并评议历代养生家言论的文稿《养生之道应有鉴别地接受》。此外,还多有关于养生的见解,散见于其他著作和文章。他认为,中医学与养生密切相关,医学思想与养生观念是一致的。中医学主流发源于道家,其治医研药以至养生,都有独到之处。因此,对道家的养生理念与方法,尤为重视,特别强调养生既要注意人与外部环境的协调,又要注意身体内部的平衡,不同意把两者割裂甚至对立起来的观点。现将岳美中先生中医养生观做简单介绍。
养与不养大不一样
中医学对于养生,有自己的独特认识。岳美中先生经常引用清代中医学家黄凯钧《一览延龄》里的话,说明养生的重要性:“松有千年之固,雪无一时之坚。若植松于腐壤,不基而必蠹;藏雪于阴山,历夏而不消。违其性则坚者脆,顺其理则促者长,物情既尔,人理岂殊。然则调摄之术,又可忽乎?”可见,凡是违物性者,虽坚易脆;顺物性者,虽促能长。自然界的事物是这样,人体也是这样,都要顺应新陈代谢的自然规律。《黄帝内经》中指出:“阴平阳秘,精神乃治。”是说机体在阴阳两方面能保持相对的平衡,则身体强壮,精神健旺,直到衰老,终其天年,而保持阴阳平衡的根本条件,是饮食有节,运动有常,思想健康,讲究卫生。所以欲求健康长寿,养生调摄是应当讲求的。养与不养,大不一样。对于病患者,注意养生尤其重要,无论急性、慢性病的治疗和病后调理,均不可忽视养生。
善养生者先寝食而后医药
“善养生者,先寝食而后医药”,是隋代学者文中子的话,岳美中先生称其“言简而有味”。岳美中先生认为,药物原为治病而设,金石草木,无不具有一种偏性。调和阴阳,调整寒热,是药物的本能。若无阳亢阴虚的现象,何须抑制与滋养,无寒何须燠热,无热何须冱寒。倘强加之,则会增重脏腑的负担,给机体造成一种偏性,产生疾病。即使是性质比较平和的方药,又怎能胜过和平养人的饮食力量呢?有时服用些药物,是在机体偶尔失去平衡或受外界侵害的情况下,加以矫正或补救,单纯依赖金石草木健身延年,不徒无益,而且有害。就实际情况来说,人寿达到八九十者并不少见,但多非服食强壮之药所致。乡村之人,多无服食珍贵滋养药物之机会与力量,但寿命长者尤多。因此,老人假若没有明显的脏腑虚衰证候,是不主张服食补益药饵的。岳美中先生说:“余五十年身操医药,于此深有体察,固不敢随便谰言。”即使对老年人疾病的治疗,岳美中先生也主张必须从老年人身体特点出发,慎重用药。他提出治疗老年人疾病的原则是“细观察,勤分析,慎用药,常总结”,要注意观察了解老年人的身体素质与生活习惯,入细分析老年人的病症,守常知变,因势利导,慎重用药,不能急于求成,防止“药过病所”,“诛伐无过” 。
重视节气奉时以养生
《易》曰:“时止则止,时行则行,动静各以其时,其道光明。”岳美中先生指出,人类和动物生化于宇宙间,是与大自然浑然不可分离的一体。自然界有春夏秋冬、二十四节气、旦暮昼夜之变化,人与生物的生命亦相应地有抑扬起落或张或驰的周期性与规律性,两者确有已知和未知的内在必然关联。因此,养生必须掌握、顺应自然界一年四季环境与气候变化规律。
《黄帝内经》中说:“夫四时阴阳者,万物之根本也。所以圣人春夏养阳,秋冬养阴,已从其根,故与万物沉浮于生长之门。”四季之中,春夏为阳,秋冬为阴。春主生发,夏主繁盛,秋主收敛,冬主闭藏。春季阳气渐升,至夏季阳气最盛,秋季阳降阴长,致冬季阳气潜藏阴气最盛。养生,就要适应四季阴阳变化的特点。岳美中先生根据几十年的实践经验,强调养生要重视节气,其中“二分二至”(春分、秋分,冬至、夏至)更为重要,是一年中最关键时刻,是阴阳气交的枢机。“二至”是阴阳交替之侯,“二分”是阴阳平衡之际,知摄生者,尤宜保养,其中“二至”尤为要紧,为阴阳消长之际,最宜将护调摄,保养精气,稍有不慎,不是损阴,即是伤阳。冬至为阳生,夏至为阴生,其气均微,如草木萌生,易于伤伐。所以有“夏至欲宜节,冬至欲宜绝”之说。《易经》载:“至日闭关。”《黄帝内经》载:“冬不藏精,春必病温”,都是这个道理。在日常生活中,每见季节交换,节气前后,虚人多病,病者多重,提示我们养生必须注意适应四时气候的变化,依照不同的节气,而有养生、养长、养收、养藏,防寒、防暑、防风、防雨等调护方法。
珍护脏腑做到五养五不负
脏腑于人体至关重要,故养生应养五脏。昔贤谓宠辱不惊,肝木自宁;动静以敬,心火自平;饮食有节,脾土不泄;调息寡言,肺金自全;恬然无欲,肾水自足。此为五养。
五不负者:1.心为一身之主,使心寂然不著一念,未见其人,亦难到此境。其实先贤主敬之说,亦不过不使放逸,收住此心,有事即应,如镜照物,过后便无,常活泼泼地,养个欢喜神,果能不烦心,不劳心,于心为不负矣。2.肝主木,应东方,应春令,木喜条达,喜滋养,能无怒无郁,逍遥自得,则于肝为不负矣。3.脾主土,应中央,应长夏,喜燥,喜动静有节,能不过劳,节饮食,则于脾为不负矣。4.肺主金,应西方,应秋令,为娇脏,畏冷畏热,畏忧思,能未寒先衣,未热先解,不饮过热之酒,不食过寒之味,少言语,怡情悦性,则于肺为无负矣。5.肾主水,应北方,应冬令,喜润恶燥,畏意念无穷,畏色欲损精,能恬淡寡欲,少饮火酒并金石之药,则于肾为无负矣。
能注意做到这五养而五不负,使五脏安适,于健身延龄大有好处。(岳沛芬 李雅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