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位茶友刚过不惑之年,却撇下小儿子“走”了:他嗜酒,有一回酒醉后下楼,一失足成千古恨!早先,我们喝茶时,他自述有脱肛之疾。我劝他戒酒,因酒性热,耗体液,于痔疾不利。可他依然故我,遂至悲剧发生。另一位友人患肛裂,却不拒白干与辛辣之食,又常食香蕉以利排便,这岂非自相矛盾。
原先我也不注意食物性味,自患痔疾以及阴虚热重后,开始注意多吃凉性及平性之食。日子一久,居然谙熟不少食物的性味,这也算一种“小技”吧。我内热特重,自称“火炉”,可举例说明:有一次吃了一只刚出炉的鲜肉月饼,翌日便生口疮;另一回烧鱼,多放了姜,翌日牙龈隐隐作痛。别人吃了落葵(又名“藤菜”和“潺菜”)往往便溏,因其性寒又滑利。我却可放心地多吃常吃,决无便溏之虑。我常买来马蹄煮汤喝,不是出于喜欢,而是为了“灭火”,我发现它的清热功效较显著。我常以绞股蓝、决明子、贡菊等泡茶喝,也为了清火,使大便不致燥结。要是换了脾虚者,如此清热下去,怎么受得了!
有位老人问一位中医,能否吃羊肉?医生根据他的体质答以“少吃为妙”。羊肉性温热,老人恰似一棵快枯之树,体液不足,而性温之食会消耗体液的。狗肉性咸甘酸热,我年轻时吃过风干狗腿,其味绝佳,现在只能克制着不举箸。鹿肉及大热之物,我更畏之如虎。鹿茸是补药,也与我无缘。兔肉甚好,性平,只是难得一见。鳖最好,性寒,能滋肝阴,可是吃不起。鸡味之鲜胜过鸭,但我只能冷落了它——只吃几筷,适可而止,而鸭却是我餐桌上的“常客”,它甘凉,滋五脏六阴,清虚劳之热,又养胃生津,对我有利。《红楼梦》中贾母是年近80岁的老人,体液不足,要多吃低热清淡之食才能防止体内出现“火旺少水”的局面,尤其是晚餐,不宜吃高热量的食物。鸭子对她是适宜的,难怪元宵那天看戏、观烟火至深夜,贾母觉得饿了,王熙凤忙回说:“有预备的鸭子肉粥。”
蔬菜性凉者居多,尽可放心食用,但韭菜、芥菜和油菜例外;水果中情况相似,只有椰子、桃子和荔枝等要尽量少吃。茭白冷滑,凡肠胃虚寒者勿食,对我却再合适不过了。
我嗜茶,但很少喝红茶。乌龙茶的味儿颇佳,但不敢多饮,因其为半发酵,略有温性。沱茶可作减肥饮料,因其具有收敛性,能“去油脂”,我是瘦人,不需减肥,虽然它的风味很好,但于我不宜——收敛性使排便不利。曾有位亲戚,得重病住医院,大便不通,他家人竟认为柿子滑肠可通便,就买来大量柿子给他吃,结果情况更糟,后来连灌肠也不管用。我对他家人说,你们不知道有的中医治无菌腹泻,让病人吃许多柿子吗?就因为它虽属凉性,但性涩,有收敛性。
林语堂说:“吃什么与不吃什么,这完全取决于人们的偏见。”我却以为我之不吃什么、少吃什么和多吃什么是根据对我养生是否有利来确定的,所以不能算偏见吧。(上海浦东 白忠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