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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医对危症重症 要有“承担”精神

    空气中带着一丝寒意,但阳光明媚,天高气爽,我们一行八人,在毛德西教授的带领下,西行咸阳,去拜访国医大师张学文先生。

    张学文虽年已八旬,但仍然在门诊为病人把脉看病,在诊疗之余,他会见了我们。他精神矍铄,面色红润,谈话中还带有关中的口音,厚重、质朴、直率。

    张学文出生在一个岐黄世家,从小就受到中医药知识的熏陶,十几岁就给乡亲们看病,至今近70载。张学文说,“要想成为一位名医,就不要脱离临床,要把为病人解除痛苦当成大事,丝毫不能松懈。”即便是当陕西中医学院院长的时候,他也从未离开过临床。

    张学文介绍说:“我所看的病人,有50%是农村来的,对于他们,我从来不开大方,一般都是几味、十几味。我们要体谅病人,关心病人,不能只是停留在口头上。”

    在谈到怎样对待危症、重症时,张学文的话就多了起来,他说中医对危症、重症,要有“承担”精神,即敢于承担和善于承担。

    第一是敢不敢担当

    “敢不敢承担,是很重要的责任问题,也是发展中医的必要前提。中医不要怕重症、危症,不敢见危症,一见危症就让给别人,这样中医事业就不会发展。现在中医急症比较薄弱,年轻人怕治急症,不敢接手。一接触重症、危症,就用西医那一套,把中医的优势丢到一边,时间久了,这块阵地就会丢失。治疗急症重症确实有风险,但不敢去接手,那就永远处于落后位置。”

    第二是要善于担当

    “要动脑子,想办法,要按辨证论治的思路去治疗,内治的、外治的,都要用上,不是光一个汤剂治疗。要突出中医特色,要多请教老师,多翻书本,古代书本上有很多急救方法,《伤寒杂病论》《千金要方》《外台秘要》等书中,这种可以借鉴的方法有许多。”

    张学文讲述精彩,逻辑清晰,恰到好处地结合实际例子予以佐证。

    有两个农民因误食商陆而中毒,又呕吐,又腹泻,病情危重,补液洗胃都用上了,还是不见效果。深更半夜学生敲门把张学文叫起来,他一听情况,就坐上学生的自行车上路了。张学文按照脉象、症状、舌象,用绿豆甘草解毒汤治疗,结果把这两个农民抢救过来了。绿豆甘草解毒汤,这个不起眼的方,从此挽救了许多生命。这个急救方也成了他的创新方、救命方。该方由绿豆、甘草、丹参、连翘、石斛、白茅根、大黄组成,张学文用此方先后救治了癫痫病大剂量服用苯妥英钠片中毒案、敌敌畏中毒案、大剂量利眠宁中毒案、服用盐酸致口舌、食道严重溃疡案等,该方具有解毒、活血、利尿、醒神等功效,常获得痊愈或症状缓解的疗效。

    另一个例令人印象深刻的病例是:一位青年女性,由于车祸全身多处骨折,颅内感染,高热不退,当时是“非典”时期,住院花了60多万元,用进口药也不行,医生下了几次病危通知,最后交代家属,再过六个小时就没救了。医生说,你找来神仙也救不活!

    病人家属夜里九点找到张学文家,张学文开门一看,一个人也不认识,只听他们匆匆忙忙把病情说了一遍。张学文明白了他们的意思,就与在那医院当科主任的一位学生通了电话,问清了舌、脉、症,当时体温40.2℃,最低39.9℃,时发痉厥。问清了病情,张学文让他用同仁堂的安宫牛黄丸化开,胃管滴一点,口里滴一点,肛门里再滴一点。后来用大剂量石膏退热剂,热退了;又按“痰瘀交结”证治疗,把这个女子救活了。后来这对夫妻开个中药店经营中草药,立志要为中医药发展做贡献。

    张学文善治脑病,医界闻名。一般医者,对脑病后遗症治法较多,但对于急性脑病,却束手无策。介于此,张学文研制通脉舒络液(由黄芪、川芎、赤芍、丹参组成),用于脑梗塞的治疗,治愈率达47.3%,尤以急性期疗效为佳。并将此方用于脑栓塞、颈椎病、震颤麻痹等疾病,亦有预期效果。张学文说,治疗这类的病例有许多,不再一一举例。对于急性脑病,不能墨守成规,要继承,但也要有改进,这个方是依据王清任的补阳还五汤稍事加减而制成的。在使用过程中,也做过更新,例如地龙这味药,容易引起输液反应,所以去掉,而在汤剂中加大地龙用量,效果亦佳。

    张学文在讲述中,还不断引证前贤关于急症、重症的论述,例如孙思邈曾说:“胆欲大而心欲小,行欲方而知欲圆。”吴鞠通说:“兵贵神速,机圆活法。”意思是对于急性病要有敢想敢干,当机立断的精神,又要小心谨慎,周密思考。要有原则性,又要有灵活性,张学文比喻说,这叫“大锅饭与小锅菜”。“大锅饭”是原则,传统的东西不能丢,包括先辈的经验与教训;“小锅菜”就是灵活性,譬如到你们郑州有胡辣汤,到洛阳有水席。都吃“大锅饭”不可能,都吃“小锅菜”也不可能。要把中医治疗的优势集中起来,都用上去,确实能解决一些问题。

    交流最后,张学文嘱托,年轻人要从经典和实践中吸取知识。年轻人要多拜老师,一个学校,一个医院,有几十位乃至几百位老师,他们所谈的经验甚至于教训,都是精髓,要认真听,认真领会,记在心里,现在好像用不上,将来你们到临床上,用处就大了,这就是“学到用时方恨少,事非经过不知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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