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
宋子和听了,欣慰道:“能脱出术外以道为,方能成就大医之道!能明白天人相应与万物通的道理就是入了道了!”
“丫头,你明白吗?”宋子和又笑着对唐雨说道。
唐雨应道:“是否可以这么理解,一张秘方,治病显效。但不知其中药物组成何以显效,只是持术施治而已,自然是落了下乘。若是能通医理药理,知其然而所以然,择症应时,随意变化,愈增疗效,便是入了大医之道了。”
宋子和笑道:“秘方无秘,路边一味枯草能治大病便是奇方。只要能懂得为何能应病治病就行了。万物皆可为药,皆可为所谓秘方之药。在我眼中,皆是好药!落叶秉萧杀之气,流水具上下之性,但为药引,皆可奏奇效。医者意也,便是如此了!”
老少三人,谈医论道,其乐融融,暂时隐去了开始时的那般沉闷的气氛。
吃过了饭,唐雨到厨房洗碗去了,也是她有意避开祖孙二人,令他们私下说会话。
宋浩沏了壶茶水来,和爷爷在沙发上坐了,他已感觉到爷爷要和自己说些什么了。
“宋浩,有件事情今天要和你说一下,你现在长大了,也是到了令你知道的时候了。”宋子和感慨了一声道。
宋浩听了,心中一痛,看来所担心的事情果然是真的了。
“你知道那个天医集团的齐延年为什么对你那么好吗?因为他是……”宋子和长叹了一声道:“因为他是你的亲生父亲。你本是天医门齐家的后人,真名叫齐浩。十五年前,一次意外之变,令你的父母无暇照顾于你,将你放在平安堂托付给我……”
“爷爷!”这一刻,宋浩泪流满面,起身跪到了宋子和面前,摇头道:“这不是真的。”
“傻孩子!这是真的,对你来说也是一件好事。”宋子和抚摸着宋浩的头,慈爱地说道。
“不,我没有什么父母,我只有一个亲人,那就是爷爷。”宋浩坚决地说道。
宋子和闻之一怔,随即恍悟道:“看来你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宋浩点了一下头道:“齐家的另外一个人找过我了,但我对他的话是不信的。爷爷,此事不要再提了好吗,我叫宋浩,是爷爷的孙子,和那个天医门齐家没有关系的。”
宋子和未料到宋浩在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后竟如此的冷漠,以为他暂时还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于是说道:“你勿怪你的父母,当年他们确实是遇上了紧急之事,才将你托付给我的。天下间哪有父母忍心不顾自己儿女的道理。希望你能体谅他们。况且天医门为众医门之首,这对你日后的发展是很有利的,也自能成全你振兴中医医道的志向。上次在你走后,你的父母便来家了,准备要认领你的。怕误了你的学艺,这才等到现在。宋浩啊!你是个大人了,要面对这种现实的。不要耍小孩子脾气。”
“齐家的人来过了!”宋浩闻之,惊讶道。
“是啊!他们先前到过白河镇找你,但是那时我们已经离开了。因那铜人的缘故,这才又找到了你。”宋子和说道。
此时的宋浩,心中也自有想认回父母的冲动,去感受一下父母疼爱自己的感觉。但是在知道了这其中有宋刚命案一事,令他对天医门齐家无形中产生了一种愤慨。并且此事万不可对爷爷说明,否则当年那种丧子之痛的打击会重现,也自无法面对这个残酷的事实。同时,宋浩也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和办法去面对这种仇恨,目前只能否认这个存在的事实。整个事件都是自己的父母策划的一个阴谋,而自己又是这个阴谋中的主角。
宋浩的心中万般痛苦,心地狠毒的父母为了实施他们的计划,竟然杀死了宋家唯一的儿子。这是令宋浩最不能忍受的,也是他不愿意去认这双“狠毒”的父母。
“爷爷,您听我说。天医门齐家现在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他们是他们,我是我。我永远是宋家的子孙,不想与齐家发生任何的关系。齐家如果再来人,就不要理会他们了。”宋浩毅然说道。
“你这孩子,怎么这般固执,当年你父母将你抛下是有苦衷的,你应该体谅他们的难处。如今回来认你,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情。“宋子和责怪道。
望着不明真相,可怜的爷爷,宋浩心如刀绞。含泪道:“爷爷,您不要再说了,总之我永远不会去认他们的。我要照顾您老一辈子。”
宋子和听了,也自流下了感动的泪水,感叹道:“爷爷没算白疼你一回!你的心情爷爷理解,可是那毕竟是你的亲生父母啊!你便是认了他们,爷爷也不会离开你的。因为爷爷这把老骨头还有用处,会为你的天医堂助把力的。其实,我还要感谢你的父母当年将你送到了我这里,否则宋氏医道就会在我的手里失传了的,有负你太爷爷的遗愿啊!”
“爷爷,您老别说了!我……”宋浩咬破了嘴唇,几乎欲将天医门的阴谋说了出来。
“好了!也是你不能马上接受这个事实,爷爷也理解的,待过些日子你想通了也就好了。终要认祖归宗的。去陪会唐雨罢,我们光顾自己说话了,不要冷了人家姑娘,”宋子和说道。
宋浩出了屋子,见唐雨站在院中。歉意地笑道:“不好意思,让你一个人在这里。”
“没事,我望会风景。”唐雨笑道。
“爷爷和你说过了。”唐雨看到宋浩哭过的眼睛,问道。
“一切都是真的!”宋浩感叹了一声,随后道:“走,到我屋子里看看罢。”便自引了唐雨转到了后宅。
昔日唐雨在宋浩的卧室内将他劫走,如今竟是二人携手重归旧地,世事变化难料,皆是颇为感慨。
“宋浩,再说一次,对不起了!”唐雨歉疚地笑道。
“要不是当日之变,也不会发生许多的事情,更不会认识你了。”宋浩笑道。
接着宋浩朝那间密室的墙壁呶了一下嘴,轻声道:“那宝贝就在里面,待找机会让你见识一下。”
唐雨见状,惊喜道:“你胆子好大,搅得江湖上争夺不休的东西竟然藏在这座小院子里。要知道这里已不知被多人搜过多少次了。”
宋浩笑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只能告诉你一个人,莺莺那边我是不敢说的,怕她又转了心思。”
“莺莺!叫得好亲热啊!”唐雨不自然地笑了一下,酸溜溜地道。
“她其实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女孩子,生错了人家而已。”宋浩说道,他并未注意到唐雨的神色变化。
“唉!事情在爷爷这里已经得到了证实,我应该怎么办啊!”宋浩接着叹息了一声,坐在床上,愁眉不展。
“既然这种事实已经发生了,就要面对它罢。重要的是不要告诉爷爷真相,否则他老人家会受不了的。”唐雨说道。
“我现在都有些不敢面对爷爷了。天医门将事情做得太绝了,我……我甚至于想为爷爷为宋家报仇。”宋浩咬了咬牙,愤慨道。
“你可不要有这种想法,十五年前的事就让它过去罢,否则事情会被你愈加搞乱的。目前最要紧的是让爷爷快乐的过好下半生,这才是你的责任。”唐雨说道。
“宋浩,恕我直言。天医门齐家将你为饵,留在宋家偷艺,目前看来是真的了。不过有些事情不能只听那个齐延风一面之辞,十五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还有待于去证实。以天医集团齐延年夫妇的为人品质,不应该去做那种骇人听闻的卑劣之事。”唐雨说道。杜青苗留给唐雨的印象,是一位高贵善良的女人,不可能参于到一起谋杀事件中去。
“有些人不要看他面子上风风光光的,一旦为了自己的利益,就会不择手段的。你又不认识我……,那两个齐家的人,怎么就知道他们做不出这种卑鄙的事来。”宋浩冷冷地道。
“其实……,你真的打算不去认他们了?”唐雨犹豫了一下,说道。
“他们与我没有任何的关系,我认他们何来。我是爷爷养大的,我的亲人只有爷爷。”宋浩肃然道。
“那你准备怎么办?”唐雨问道。
“什么怎么办!天医门与我没有关系。过几天我就去白河镇筹备天医堂的事,安顿好了再将爷爷接过去。”宋浩说道。
“天医堂!天医门!我……我怎么起了这个名字,名称很相似的,还是再改个称呼罢。”宋浩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一字之差也是有别的,况且是你先前定下的,不用再换了罢。天医堂这个名字我很喜欢的。”唐雨忙阻止道。
“哦!既然是你喜欢那就算了罢。”宋浩说道。
唐雨听了,欣慰一笑。暗里感叹道:“这不是无意中的巧合,说明你是天医门齐家的人。你的妈妈也到了这里,应该这几天就来正式的认你了。可是你现在的态度会将她拒于千里之外的。”
“宋浩!”
“什么?”
“那个在火车上认识的杜阿姨有可能这两天来找你,你要有个心理准备。”唐雨说道。
“呵呵!怎么,让人家白请了一顿饭,还想占人家的便宜啊!她找我干什么,又不知道我住哪里。”宋浩笑道。
“我感觉她会来找你的。”唐雨肯定地说道。
“找来也好,我们回请她一顿就是了。”宋浩不以为意地道。
“宋浩,你想过没有。这个杜阿姨的身份不一般的,并且包下了整个车箱餐厅来请我们。如此有身份的人怎么会和我们一起乘那列普通的火车呢,自然不是为了那种安全上的问题。出站台时,你也看到了,有两辆豪华的轿车等在那里,一大帮随从人员呢。你就不觉得这里面有问题吗?她为何单单请了你我?”唐雨说道。她知道必需对宋浩讲明白,否则他的母亲寻来,会令他无措的。
“是啊!这个杜阿姨是有点奇怪。对我们也太过于热情了。”宋浩眉头一皱道:“唐雨,你认为这个杜阿姨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接近我们?”
“她……她有可能是你的妈妈!”唐雨鼓起勇气说道。
“妈妈!”宋浩闻之,身形一震。
“她……她会是我的妈妈!?”宋浩自是有些激动起来。
“杜阿姨是个如此的面善之人,怎么会将参于那种害人的阴谋之中呢。所以我想,当年宋刚叔叔的死,极有可能是一场意外,那个齐延风借题发挥,将两件事联系到了一起。尤其是,这个人能在这个时候对你说这些话,本身就有些居心叵测。天医门便是有偷艺宋家的计划,也不会下这么狠毒的手段的。他们仅仅是为了完成一个齐家先人的遗愿,犯不上杀人的。我想,你的父母在认你之时,对这一切应该会对你有个合理的解释的。”唐雨说道。她在极力地促成宋浩母子的相认,除了让宋浩回归天医门在日后有个更好的发展之外,凭着一种直觉,象杜青苗这种美丽端庄,高雍华贵的女人,是和任何阴谋诡计联系不到一起的。
“就算宋刚叔叔的死是场意外,与他们无关,可是他们竟为了偷艺宋家绝学,欺骗了爷爷十五年。并且十五年后再来将我认走,这对爷爷是不公平的。这本身就是一个大阴谋,不可原谅的阴谋。她……她便是我的妈妈,我也不会认她的。当年她为什么这么忍心选定了我来。况且令爷爷知道了,同样是不会原谅他们的。”宋浩有些激动地道。
“这……”唐雨一时无语。
“你怎么这么肯定那个杜阿姨就是我……我的妈妈?”宋浩随后问道。
“她望着你的眼神,那是一种母亲关爱儿子的神情。并且她是一个聪慧的女人,发觉了我已经猜测出她的身份。在出站台时,她对我说了一句话,让我照顾你和帮助她。”唐雨说道。
“她……她真的是我的妈妈!”宋浩脸上露出了一种幸福的喜悦。随即又摇头道:“我不会认她的。我是个孤儿,没有妈妈。这个世界上哪有母亲将自己的儿子送给人家的道理。”
“宋浩,事实如此,你应该面对的。”唐雨劝道。她感觉到宋浩太固执了,固执得是如在保护那天圣针灸铜人一样的不可理喻。
“齐家在这件事上本身就欺骗了爷爷,而我则是这个阴谋中的主角,我若是认了他们,他们的阴谋不就是得逞了吗。这对爷爷公平吗?你说我应该欢天喜地地去认祖归宗吗?”宋浩激动地反问道。
“齐家的人既然这么做了,就要承担这样做的后果。天医门怎么了,就能仗势欺人吗!”宋浩冷哼了一声。
“可是爷爷已经同意你认自己的父母了,日后也不会离开你的,你仍然的可以尽自己的孝心。”唐雨说道。
“爷爷并不明白这里的真相,到今天为止,他们齐家仍然没有敢说出他们当年所实施的计划和目的,还是在花言巧语的欺骗着爷爷,说是当年有什么苦衷,迫不得已才将我留给爷爷的。我现在是爷爷的孙子,是宋家的人,我要为爷爷和宋家讨回一个公道。那就是让天医门齐家的这个阴谋永远的不能得逞。也要令他们利用自己的亲生骨肉来做这件事付出代价!”宋浩痛苦地说道。
唐雨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什么。
当天晚上,唐雨睡在了宋浩的房间里。宋浩则和爷爷同睡一屋。
半夜里,睡不着觉的宋浩坐了起来,望着一旁熟睡中的爷爷,心中尤为感慨。
“可怜的爷爷!被人家骗了十五年,又替人家养大了孩子。天医门齐家不免欺人太甚了!竟然对一位老人做出这样的事来。他们即便是我的父母,我也不会原谅他们的。他们利用了自己年幼无知的孩子,去完成一件没有任何意义的所谓先人的遗愿。此等做法,齐家先人在天之灵得知,应该也不会同意的。一桩半个多世纪前的医门旧事,竟然延续到了现在。天医门有愧于众医门之首!”
“爸爸妈妈!他们真的是我的亲生父母吗?我会有这样的父母吗?他们是那样的高贵,那样的气质脱俗。可是,怎么就忍心抛弃自己的儿子十五年于不顾呢?十五年来,我只看到别人的孩子有的爸爸妈妈叫,那是一种多么的幸福感觉啊!”
“唉!事情如何会这样子的!我怎么莫名其妙的就变成了天医门齐家的后人了。还被牵涉到一桩阴谋之中。尤其是那个齐延风所说的,宋刚叔叔的死如果不是一场意外的话,那日后如何再让我面对爷爷。等于是我害了宋家一样啊!”
“爷爷,我应该怎么办啊!”宋浩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很想坠入到那无尽的黑暗中去。
“宋浩,睡不着啊!”宋子和不知什么时候坐了起来。
“你也是个苦命的孩子,失去了十五年的父母疼爱。如今苦尽甘来,又有的爸妈疼了,是一件高兴的事,爷爷也放心了。爷爷早知道会有这一天到来的,所以你也不要有过多的心思。爷爷能得到你这样一个好孩子,不管是否亲孙子,已经很知足了。你的父母这几天有可能就过来认你,也就认了他们罢。这十五年来,他们过得也是不易。”宋子和感慨道。
“爷爷,这件事上我自己做主好吗。我并不是不能接受他们,而是他们……,他们将抚养我的责任都扔给了您,一去便不复返了。如今我长大成人了,又回来认我,这对您是不公平的。”宋浩说道。
“傻孩子,什么公平不公平的,老天爷将你交给了我十五年,对我来说就是最公平的。你宋刚叔死得早,宋氏医道便绝了传人,若不是你的出现,宋家医术岂会再有合适的传人。这一点上,我应该谢谢你的父母的。”宋子和说道。
“爷爷,有些事情您不……”宋浩几乎将事情真相说出口去。
“宋浩啊!有些事情看似人为,实则天意。所以对一些事情不必做过多计较的。听爷爷的话,也为了你的将来着想,就认祖归宗罢。以天医门的财势,足以助你成就一切。”宋子和语重心长地说道。
“天医门对我来说并不重要。”宋浩淡淡地说道。
宋浩这一晚睡意全无,临近天亮的时候才小睡了一会。偶一睁眼,天已大亮,索性起了来,移步院中,已是见唐雨在练习晨功了。东向迎日,手势开合,若太极式,如仙子之舞。宋浩一时看得痴了。
待唐雨运动一番收了功,看见宋浩一旁呆呆站着,不由笑道:“想学吗,我教你,这是我们唐家的一套‘六合养生功’,可柔筋韧骨,安和脏腑。”
宋浩笑道:“好啊!日后你再教我罢。”说着,四下望了望,然后轻声说道:“走,进屋去,我让你见识一下那宝贝。”
唐雨闻之一喜。
进了室内,宋浩掩了门窗。启动机关,引了唐雨进了那间密室。
“没想到这宅子里还隐藏有密室的!”唐雨惊讶道。
“多亏有此密室,否则这宝贝就被人搜走了。”宋浩说着,开了室内的灯,上前将遮着那尊宋天圣针灸铜人的黄丝布扯下。
唐雨但觉眼前一亮,一尊古朴庄严,光泽四溢的针灸铜人呈现出来。
“这……这就是那尊搅得江湖天翻地覆的天圣针灸铜人!”唐雨惊叹道。
“有假包换!”宋浩笑道:“不知那王惟一铸造此铜人时加入了什么神念在里头,令此铜人别具一种神韵,久观镜感,自有一眼定穴之奇妙,尤增针力。并且似乎还能感应到别的东西,非常神奇。”
“宋浩,你真伟大!”唐雨一脸崇敬。
宋浩听了,心中倒是受用,笑道:“谢谢!我也觉得我好伟大!更是一种幸运,令此失传千年的医中至宝落在了我的手里。”
“藏在这里,时间久了也不是很安全的。”唐雨忧虑道。
“待天医堂成立后,另建密室,再将此铜人秘密转移过去罢。”宋浩说道。
出了密室,唐雨仍自兴奋不已,有幸目睹一回宋天圣针灸铜人的传世真形,那可是医门中人梦寐以求的事。
“你的功夫好,日后保护这宝贝的重任就交给你了。若有闪失,拿你试问。”宋浩笑道。
“我在同时保护两个宝贝,其中一个是傻蛋。”唐雨笑道。
“倘若遇以危险,你只能保护一个,你将选择那个?”宋浩坏坏地笑道。
“铜人!那个傻蛋连命都不要而保护的东西,当然也是我的首选了。”唐雨笑道。
“唉!这年头都是要财不要命的人。”宋浩故作叹息状。
宋浩和唐雨随后出去买了早点回来,唤了爷爷吃饭。宋子和已知唐雨是医门唐家的人,为宋浩日后能有此贤内助而感到高兴。
老少三人用过早餐,坐在沙发上说话。偶闻处面敲门声。唐雨起身道:“我去看看。”起身出去了。
宋子和对宋浩道:“应该是你伯父家的人来看你了,我跟他们说过你要回来的。”
“杜阿姨!”外面传来了唐雨惊喜的声音。
宋浩闻之一怔,脸色微变。
宋子和从窗内看到唐雨迎了杜青苗进入院中,忙对宋浩说道:“你妈妈来了,去迎一下罢。”
宋浩激动但坐在那里未动。复杂的心情令他有些茫然无措。
“傻孩子,还发什么愣,快去!”宋子和一旁督促道。
宋浩不甚情愿地站了起来,走了出去。宋子和坐在那里轻微地叹息了一声。
宋浩母子再一次相会了。
“浩儿……”杜青苗泪流满面,颤声道。适才进院时,唐雨已经告诉了她,昨晚宋子和已对宋浩讲明了一切。
宋浩激动地望着眼前的母亲,他是多么想扑过去叫声“妈妈!”但是他止住了自己欲将爆发的冲动。淡淡地说了声:“杜阿姨,我们能出去说会话吗?”
杜青苗闻之一怔,那种她想象的母子相拥而泣的场面竟被宋浩的淡漠取代了。
“宋浩,她是你的妈妈!”宋子和走了出来,责怪道。
“爷爷,这件事情让我自己来处理好吗。”宋浩回身说道。
“宋老先生,就让我们出去说会话罢。”杜青苗拭去泪水,无奈地苦笑了一下。
“那么就请杜阿姨在外面等我一会。”宋浩说完,转身回到了屋子里,取了一样东西后出了来。径直朝院门走去。
“太突然了,这孩子可能一时间还适应不过来。”宋子和歉意地道。
“没关系,就让我和他先谈谈好了。”杜青苗苦涩地笑道,随后追了出去。
“爷爷,就让他们母子单独说会话罢。”唐雨扶了宋子和,回屋中去了。
院门外停了一辆林肯轿车,里面坐了一名司机。在巷口处,还停着一辆奔驰车,几名西装革履精干的年轻人站在那里,显是保卫人员。
“浩儿!”杜青苗追出来,看到宋浩站在车旁不动。她不明白宋浩为什么会这样。
“杜阿姨!能否借你的车去海边,我们去那里说话。”宋浩冷冷地道。
“好罢!上车罢。”杜青苗亲自上前为宋浩开了车门。
“谢谢!”宋浩淡淡地说了声,坐了进去。
杜青苗随后坐到了宋浩的旁边,对那司机道:“老王,送我们去海边。”
“是,夫人!”司机恭敬地应了一声,启动轿车而去。
“浩儿,你爸爸稍后就会赶来,我们一家人就会团圆了。”杜青苗激动地道。
前面的那个司机老王听得满脸惊讶。
“杜阿姨,请叫我宋浩。”宋浩漠然道。
“不要这么说好吗!妈妈心中很痛。妈妈知道对不起你,但是爸爸妈妈会用后半生来补偿你的。”杜青苗摇头哭泣道。
宋浩暗里叹息了一声,闭上眼睛,不再说话。此时的宋浩是多么想拥抱一下自己的母亲,但是他知道他不能,因为他是天医门齐家所实施的这场阴谋中的牺牲品,他失去了十五年的父母之爱。更为重要的是,他一定要证明宋刚叔叔的死是否与天医门有关,与这场阴谋有关。宋浩在强迫着自己以这种理由拒绝母子相认。
海边到了,海风腥冷,波涛汹涌,天空阴沉,似乎也在显示着今天气氛的异样。
宋浩下了车,先行走去。
杜青苗摇了摇头,后面跟上。
宋浩的心情此时与海浪一般难以平静,这位高贵美貌的杜阿姨是自己的母亲确切无疑了,虽然也有那种意外的激动和惊喜,但是宋浩却是没有勇气去相认。
宋浩感觉到了母亲走到了自己的身边,望着天水相交的地方,叹息了一声道:“能告诉我为什么将我抛弃了十五年吗?请告诉我真相。”
“浩儿,十五年前,我和你的爸爸遭遇到了紧急之事,来不及将你带走,只身到了海外……”
“别说了!”宋浩一声呵止,愤慨道:“为了你们自己的目的,将我抛弃了十五年,今天仍旧在欺骗我和爷爷,我没有你们这样的父母。”
“浩儿,你……你在说什么?”杜青苗眼中呈现出了一丝慌乱。
“十五年来我学到了宋家的全部医术,包括回阳九针。但是我要告诉你的是,它是属于宋家的,天医门齐家永远也得不到。”宋浩冷冷地说道。
杜青苗闻之,身形一震,惊呆在了那里。她所担心的事情终于不可避免的发生了。
“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些?谁告诉你的?”杜青苗惊慌道。
“这个你不要管,我现在再问你一件事,请如实相告。爷爷唯一的儿子宋刚叔叔,是不是死在你们的手里,请不要告诉我与你们无关,是一场意外的车祸。”宋浩说着,凌厉的目光望向了毫无准备的杜青苗。
“浩儿……,你怎么……你……”杜青苗一时间惊惶失措。
“果真是你们做的!”宋浩咬着牙上逼一步,愤怒地喊道:“为什么这样残忍?令人家家破人亡,断子绝孙!仅仅是为了偷学到那一种针术。看你们道貌岸然的,竟然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来。你们有什么脸面配做我的父母。”
“浩儿……”杜青苗一声悲切,痛苦万分地跪到了沙滩上。
远处观望的随从人员见宋浩竟敢对杜青苗大声喊叫,对如此不礼貌的行为他们想过来制止。但被那个司机老王拦住了。
宋浩将先前齐延年送给自己的存有一百万现金的银行卡扔到了杜青苗的面前,愤慨道:“这是你们的东西还给你们。记住,从现在开始,我与你们天医门齐家没有任何关系,也请你们不要再去家里打扰我和爷爷的正常生活了。我不想再见到你们。”说完,宋浩含着泪水飞快地朝远处跑去。
“浩儿!”杜青苗一声嘶心裂肺的呼叫,哭昏了过去。
随从人员见状大惊,忙跑了过来。
海水、沙滩,长空、冷风,天地万物,此时在宋浩的眼中都变成了灰色。他狂奔呼啸,跑进海中奋力地拍击海水,也自发泄不去心中的苦闷。恍惚一夜之间,一切都改变了,上天改变了他的身份,让他去承担因父母所造成的后果。现在的情形,十五年前的一个阴谋,十五年前的那个阴谋则源于半个多世纪前的一桩医门旧事。令一个幼小的孩子卷入进了一场长达十五年的精心策划的阴谋之中。
“我不是什么齐浩,我是宋浩!”宋浩痛苦得无以复加。爷爷含辛茹苦地将自己养大,却是养大了仇人家的孩子。而自己又不能去为宋家报仇,因为对方是自己的亲生父母。天医门齐家给宋家带来了一场灾难,并且雪上加霜,派幼小的自己入门偷艺,又自欺骗了宋家十五年。
宋浩此时感觉到,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不是齐家的那双父母,而是他自己。等于是他欺骗了善良的爷爷十五年。这种无形的愧疚和负罪感强烈地折磨着宋浩,令他无地自容。
“我是宋家的子孙,不是齐家的人!”宋浩大声呼喊着。
傍晚时分,夕阳西下,失魂落魄的宋浩才慢慢的走回了家里。
为他开院门的是唐雨。
“宋浩,你去哪里了?连手机也不带,到处找不到你。”唐雨责怪道。
随即,唐雨发现了宋浩精神萎糜的样子,吃了一惊道:“你怎么了?”
“我没事!”宋浩无力地说道。
“你没事就好!”唐雨心中稍安。
“对了,你爸爸来过了。”唐雨说道。
“他还来做什么?”宋浩冷声道。
“他是来向爷爷认错的。跪在爷爷的面前将十五年前天医门齐家抛子为饵,潜入宋家偷艺的计划全都说了出来。”唐雨轻声说道。
“什么,他向爷爷坦白了一切!”宋浩惊讶道。此事令他大感意外。
“是的,并说你的妈妈被你气得病倒了,否则会和她一起来认错的。怎么回事啊,如何将杜阿姨气得病倒了?”唐雨问道。
“她病倒了!”宋浩眼光一黯,愧疚地低下了头去。随即目光一凛道:“一切都是他们做的。罪有应得!那个齐延年对爷爷承认了对宋刚叔所做的事吗?”
唐雨回身望了一下院内,低声道:“你轻声点。这件事他倒是没有承认,也没有说。”
宋浩冷哼了一声道:“谅他也不敢说出此事。只承认偷艺的事又有何用。”
宋浩走进屋时,看到爷爷正在看报纸,脸色平静。
“爷爷!”宋浩走上前跪倒在地,低头不语。
“宋浩,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宋子和欲上前搀扶。
“爷爷,就让我给您跪着罢。”宋浩哽咽道。
“你这傻孩子,你父亲中午时来过了,向我解释了一切。齐家倒也是一番良苦用心,我已经原谅他们了。况且此事一开始与你无关的,你那时还是个孩子能知道什么。唐雨扶他起来,我有话对你们说。”宋子和说道。
唐雨将宋浩扶于沙发上坐了,宋浩愧疚道:“爷爷,真的是对不起。”
“唉!你这孩子,我说过了,我已经原谅了你的父母。派门中弟子潜入别人家里偷艺,本是旧时陋习,倒也不足为过。在这件事上你不必感到愧疚的。听说是天医门齐家为了实现一个先人的遗愿,才迫不得已这么做的。”宋子和放下了手中的报纸,说道。
“可是爷爷……”宋浩激动之下,欲要说出什么。唐雨一旁暗里用手指捅了他一下。宋浩这才低头不语。
“宋浩啊!”宋子和感慨了一声道:“其实在你上次回来和我说过见到天医门的那个齐延年,也就是你父亲的时候,我就基本上知道这件事的缘由了。天医门齐家实是煞费苦心,过去这么多年了,仍然没有放弃回阳九针,也够执着的了。”
“什么!那时候爷爷就已经知道了?”宋浩惊讶道。
“不错!天医门齐家的人一出现,我就明白了。你太爷爷在世时曾和我说起过此事,也自叫我留意齐家的人。没想到他们竟然实施了这么一个深谋远虑的计划,也真是不容易啊!此事说起来也自可叹可笑,齐家的后人竟然令自己的子孙扮作弃儿来实现他们的先人,也就是你曾爷爷齐良的遗愿。这代价不免太大了些。只是苦了你了。”宋子和摇了摇头。
恩怨
“宋浩啊!你的父亲已经来和我解释过了,也认了错了。他不顾天医门门主和天医集团董事长的身份来向我道歉认错,足以证明了其诚意。事无紧要,你自己也不要有过多的想法。我说过,有些事情看似人为,实则天意。这件事虽是了却了齐家的事,也自成全了我宋家。所以说起来还是一件两全齐美的事。听你父亲说,你和你母亲发生了争执,将她气病了,这实在是不应该的。爷爷都不在乎,你还计较什么。这也是一种持术自居的医门陋习,只要遇到能持此术济世之人,就应该传授他的。”
“不过,你太爷爷当年没有应天医门齐家所请,将回阳九针传授给他们齐家,这里面还是有一段渊源的,是我们宋家和天医门齐家的渊源。也自有一段鲜为人知的情缘故事在里头。我给你们讲讲罢。”宋子和说道。
对于爷爷宋子和的豁达,宋浩心生感激,与唐雨相视一笑。
唐雨好奇地道:“爷爷,宋浩太爷爷的故事我以前也听说过一些,怎么,他老人家还与天医门齐家有过一段情缘?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说来话长了,不过也与这件事有关,我也就给你二人讲讲罢。否则就没有机会,我也不愿意讲给你们了。”宋子和喝了一口茶水,接着说道:“当年我的父亲,也就是宋浩的太爷爷宋景纯,年轻时就已经医术超群,游医天下,济世活人,每做以仗义之事,人冠以‘医侠’称之。当时天医门门主齐良有一个女儿叫齐芸,虽是一个女孩家,却是悟透了医道,尤精女科。并且长得美貌惊人,江湖有谓:娶得医门齐家女,保得门庭百世安。虽是有那富贵如王侯者,一病便倒,因此绝了子嗣者不泛其人。这位医门美女齐芸,不知迷倒了多少公子王孙。”
“一次,齐芸应杭州一富家所请,去诊治府上夫人之病。那妇人患‘崩漏’,血流不止,性命垂危。齐芸虽下以方药,也只能暂缓其性命,仍不能尽止其经血。时值闻家父宋景纯路过杭州,便前去所投之客栈拜访求教。家父闻其所述,复验其药方,惊叹道‘非此方不能治此病,非此病不能用此方!’”
“齐芸于是说,方虽中病,疗效却不显。家父当时笑道:‘将方上之药全部炒黑成炭,血遇炭止,一剂可效’。齐芸回去试之果然,心生敬意。也是那血色为红,五行属火,药质炒炭存性色黑,五行属水,水克火,便奇迹般的将那妇人‘崩漏’不止的经血止住了。经此一事,齐芸也自对家父宋景纯的医道佩服之余,情感上生了爱慕之意。不过当时齐芸已被父亲齐良做主与人订了亲的,是齐家的一位世交好友的儿子。”
“两人交往一段时间后,彼此互生好感,并在医术上毫不保留的进行了交流。家父那时就已经将宋家的家传秘术回阳九针传授给了齐芸,那时天医门齐家便已经拥有了此术。只是当时因那个环镜使然,二人尚属秘密交往,齐芸虽得此术还不被人知,也是不敢令人知。”
“后来齐芸对其父齐良直言相告,要毁去先前婚约,另嫁家父宋景纯。齐良闻之惊怒,自不允许,并将齐芸关在家中不得外出。家父闻之,上门理论,自被齐良羞辱了一番,说是勾引良家妇女,有夫之妇,有负名医之名。家父愤怒之下离去。后来那齐芸在未出嫁之前,便郁郁而终。家父宋景纯得知,悲痛之余发誓,永生不与天医门齐家的人交往。后来齐良身陷豪门被囚,出狱后转求宋家的可以应急脱身的回阳九针之术,自被家父冷笑拒绝。没想到那齐良心思不断,遗嘱子孙继之,这才演出了十五前的那一幕和今天的这种结果。”
“这真是一段感人的爱情故事!”唐雨听得泪流满面。
宋子和感慨道:“宋齐两家在七八十年前就已有了这种缘份,没想到这么多年后,齐家的子孙会被我当做孙子来养,来传授宋家的家传医术。宋浩啊!你也算是为宋齐两家了了一桩心事,并且又续了那段前缘。这就是天意!你的父母这么做是有情可原的,你应该去认他们的。宋齐两家的恩怨已经了去,并且由你这里开始,不再分彼此。”
“宋浩,爷爷说的对,有些事情还是不要再去计较的为好,时间是最好的药,它可以缓治一切,过去的就让它过去罢。”唐雨劝说道。
宋浩低头不语,在听了太爷爷宋景纯和齐芸的故事之后,自己可以原谅父母的这番行为,但是他们也不能以此为理由阴谋策划了一场车祸令爷爷唯一的儿子宋刚丧生,以叫自己有机会承传宋氏医道。而此事又不能告诉爷爷,否则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爷爷,给我一段时间好吗!”宋浩叹息了一声道。
“这是自然,也应该有一个令你接受的时间。”宋子和欣慰道。
宋浩和唐雨到了后宅,宋浩坐在那里沉默不语。
唐雨说道:“宋浩,你的父母为了能认回你,真是什么事都肯做了。你父亲跪在爷爷面前的时候,我真的是好惊讶,为了你,他们愿意说出自己十五年前实施的计划,以此来请求爷爷的原谅。他能这样做,太出人意料了,应该不会再做出杀人之举,因为没有必要冒这么大的风险。宋刚叔的事,是杜阿姨亲口承认的吗?”
宋浩摇了摇头。
唐雨见了,心中又是一松,说道:“既然不是杜阿姨亲口所说,这件事情可能真的与他们无关。”
“一定是他们做的,我从她的眼神里看得也来,她知道是怎么回事。”宋浩冷冷地说道。
唐雨听了,心中又自一沉。说道:“即便如此,为了顾及爷爷这边,你也要将此事忘掉。死者不能复生,再做任何事情都是没有意义的。认了你的父母罢,为了爷爷,也为了你自己。”
“不!”宋浩摇头道:“别的事我可以原谅他们,唯独此事不行。我不能认杀人凶手为父母。否则爷爷就白养我一回了,那样子我还叫个人吗?”
唐雨叹息了一声道:“白天我和爷爷在家的时候,也有意的问了一下宋刚叔的事。那年宋刚叔新结婚还不到一年,便意外地出了一场车祸,当场死亡。司机肇事后逃逸,案子至今未破。不到一年时间,你便被父母抛弃在了爷爷那里。从时间上看,似乎有些巧合。这样罢,你既然认定此事不放,过些日子我们不是回白河镇吗,可以去交通部门查看一下旧案底,如果那部分案底还在的话。正常的交通事故和非正常的交通事故,应该能有一个鉴定的。或许还能找出其它什么线索来。”
“你是说我们去调查一下宋刚叔真正的死因!”宋浩眼中一亮。随即摇头道:“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了,能查出什么来。”
唐雨道:“可以去试试嘛!另外,你不妨再找机会接触一下那个齐延风,不管他是何居心,对当年的事应该知道一些的。还有一点,你要注意。十五年前,天医门齐家在实施这个计划之前,一定是对爷爷的家庭状况有所了解的。如果车祸真是个意外,与你父母无关,而这个齐延风却借此来说事,就一定是有他的图谋了。从此事来看,天医门齐家内部,也存有争斗的。不要让人利用了你。知道你现在回归天医门意味着什么吗?日后的天医门门主可能就是你了。反对你父母的人自然不会甘心的。想着法子令你和父母不和,回不了天医门。这样的话,天医门中另一个阴谋不是就得逞了吗。”
宋浩听了,觉得有点道理。敬佩道:“唐雨,没想到你能将事情分析得这么透彻。我的确是要注意有人在这件事上利用我。不过,凭我的直觉,我的父母应该与宋刚叔的车祸有关的。尤其是……我母亲的反应,我一说出此事,真的是将她吓着了。心中没鬼,为何这样害怕。”
唐雨见宋浩已不在称呼母亲为“阿姨”了,心中一喜,说道:“可能是怕你误会她罢,所以表现得才比较强烈。毕竟是在宋刚叔死后才将你送到宋家的。多个心思的人自然会将两件事联想到一起。”
宋浩道:“你也不用劝我,总之在事情没有弄明白之前,我不会去认他们的。那齐家家大势大又能怎么,家里人还不一样是在勾心斗角。从那齐良开始就是不讲理的人,误了太爷爷和那个齐芸的一场姻缘。还有现在的那个齐延风,面子上看就是一个阴险的人。齐家的人我看是没一个好人……。”猛然想起自己也是齐家的后人,宋浩便止了话语。
唐雨见宋浩对齐家有如此深的成见,暗里无奈地摇了一下头。
真相难明
医之用药,如将之用兵。热之攻寒,寒之攻热,此正治也。子虚者补其母,母虚者益其子;培东耗西,增水益火;或治标以救急,或治本以湔缓。譬如兵法,声东击西,奔左备右,攻其所不守,守其所不攻。卫其虚,避其实,击其惰,还其锐,兵无常势,医无常形。能因敌变化而取胜者,谓之神明;能因病变化而取效者,谓之神医。——《友渔斋医话》
第二天,吃过早饭无事,唐雨担心宋浩呆在家里烦闷,便拉了他去逛街。
一路走来,也无甚趣味,为了不扫唐雨的兴致,宋浩也自强打起精神来,陪她说笑。
在路经一街口的时候,忽闻旁边有人唤道:“宋浩!”
宋浩闻之一怔,回身看时,不由惊喜道:“顾先生!”
来者正是顾晓峰。此人曾几次助宋浩险境中脱身,宋浩对其颇有好感。
“别来无恙!”顾晓峰笑着走了过来。
“还好,顾先生这是……”宋浩随即明白了顾晓峰的来意。
顾晓峰指了街道对面停着的一辆奔驰轿车,说道:“齐先生想见你,请走一趟罢。”
“我不想见他。”宋浩摇头道。
顾晓峰见状,笑了一下道:“你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父子之间还能有什么事情说不开的。”
“宋浩,去一次罢,或许齐先生那里能有一个合理的解释。”唐雨一旁劝说道。
顾晓峰听了,点了一下头,表示赞许。
宋浩犹豫了一下,对唐雨说道:“那你等我一会罢。”说完,朝那辆奔驰车走了过去。
这边的顾晓峰朝唐雨点了点头,说道:“你是医门唐家的唐雨。唐家医武双绝,果然名不虚传,上次能将那个持枪的杀手惊走,保护了宋浩,不简单啊!”
“先生是?”唐雨闻之惊讶,始知宋浩以前的行踪尽在此人的掌控之中。
“生死门顾晓峰!”顾晓峰淡淡地道。
“生死门!”唐雨闻之,神形一震。
宋浩走到那辆奔驰车旁,朝着他的那扇车门忽然自动地敞开了,一脸严肃的齐延年正坐在里面。
宋浩见之一怔,以为这辆车是要接自己走呢,没想到齐延年就坐在车里。
“上车!”齐延年冷冷地道。
宋浩迟疑了一下,还是坐了上去。
“你妈妈病了,你去看她一下罢。昨天到现在,水米未进。”齐延年望着前方,语气责怪道。
宋浩听了,心中隐隐一痛。坐在那里未应声。
“你是个医生,就算请你这个医生去看一下病人罢。”齐延年轻微叹息了一声。
见宋浩没有反对,齐延年对前面的司机道:“老王,开车。”
轿车驱动,缓缓朝前面驰去。
齐延年望了一眼旁边坐着的,一脸漠然的宋浩,仰头叹息了一声道:“见过你母亲后,有些话我再对你说罢。事情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接着沉默开始,父子间再无言语。
轿车行驶到了东城区的一座大宅院前,关闭着的大铁门自动开启,轿车缓缓开了进去。这是一座幽深的高墙大院,老屋古树,有年代了,显然不是一般的人家所能居住的,不知是天医门在此地固有的房产,还是从什么人手里借来暂住的。
下了车,齐延年引了宋浩进了一间大房子。穿过一处豪华的客厅,来到了里间的一处卧室门前。齐延年回头望了宋浩一眼,神色中呈现出一种欣慰。随后开门走了进去。
“他来了!”齐延年对正躺在床上的杜青苗说道。
“浩儿!”杜青苗一声惊喜的呼唤,支撑着坐了起来。
站在门口的宋浩不由一怔,他看到了杜青苗一脸的憔悴,似乎一夜之间便消瘦去了很多。只是脸上充满着兴奋和惊喜。
“站在门口做什么,进来。”齐延年转头,语气温和地说道。
宋浩不由自主地慢慢走了进去。
“浩儿!”坐在床上的杜青苗一把拉过走到近前的宋浩,拥在他的怀里大哭起来。
宋浩轻轻拥抱了一下母亲,随即将手又松开了,站在那里,表情漠然。
“年哥,我们一家三口终于团聚了!”杜青苗激动地哽咽道。
“好了,孩子过来了,你要注意身体的,还是吃点东西罢。”齐延年不失时机地端过一碗莲子羹,却是送到了宋浩的手上,示意他端给母亲。
已经放开宋浩的杜青苗,坐在床上幸福地望着宋浩。
宋浩犹豫了一下,将那碗莲子羹接过,递上前,低着头道:“你……你还是吃了它罢。”
“孩子端给妈妈的,妈妈吃!”杜青苗高兴地接过来,开始伴着激动的泪水大口地吃了起来。
站在一旁的齐延年暗里松了一口气,拍了拍宋浩的肩膀,对他的这种配合,表示了感谢。
“你慢慢吃罢,不要急了。我和孩子出去说会话。”齐延年对杜青苗柔声道。
“嗯!去罢!”杜青苗流着泪水,点了一下头。
宋浩望了一眼坐在床上的母亲,低头随齐延年走了出去。这一切,恍惚然,似乎在梦中。百感交集的宋浩还是强行忍住了内心深处欲叫一声妈妈的冲动。
在客厅中坐下。齐延年坐在宋浩的对面,点燃了一支雪茄烟,表情严肃,望着他久久不说话。
宋浩被齐延年看得浑身不自在,见前面桌子上的一只精致的木盒里装着一盒子的雪茄烟,也自想吸一支缓和一下自己紧张的情绪,同时想故意的显示一下自己乖张不驯的样子,于是伸手去取了一支,拾起桌子上的一只打火机就要点。
齐延年被宋浩的这番动作搞得一怔,眼中随即闪过了一丝笑意,将一盒精装的火柴递上前,说道:“吸雪茄烟是要用火柴的,否则就会走了味。”
宋浩见状,默默地接过火柴,点燃了雪茄烟,皱着眉头吸了起来。父子二人开始对吸雪茄烟,不再说话。
“这小子,一千元一支的雪茄烟就让你这样胡乱的糟蹋掉了,真是可惜!一点的绅士风度也没有。”齐诞年暗里摇头道。
“这雪茄烟也没什么吗!装个样子显个派头罢了。”宋浩大口地吸着,好象是在吃冰淇凌。
“齐浩!”过了好一阵,齐延年这才轻声唤道。
“我姓宋,不姓齐。”宋浩又吸了一口雪茄,呛得眼泪直流,觉得实在是无什么趣味,索性按熄在了烟灰缸里。
齐延年眉头一皱,随即点了一下头,说道:“嗯!也好,宋浩,我将事情的原委都和你爷爷那边说过了,并且得到了他老人家的谅解。想必你也知道了我们为什么这样做的原因,在此事上我不想再做解释了。至于宋刚之死一事……”
宋浩抬起头来,凌厉的眼神直盯着齐延年,自令齐延年心中一懔。以至于不敢再和宋浩对视,将目光移开了去。
“这件事情是个意外。”齐延年叹息了一声,愧疚道:“由于你所知道的原因,齐家一直没有放弃对宋景纯后人的寻找。费尽曲折,后来终于在白河镇找到了宋子和父子。不错,那场车祸是天医门故意安排的,但是并非想要那个宋刚的命,而是想制造一起交通事故,将宋刚撞伤后,由天医门施术救治,进而接触到宋子和,令他对我们产生感激,以此选定一个合适的门中弟子拜其为师,顺理成章地习到宋家家传秘术回阳九针。但是这个计划遭到了意外,由于执行这项任务的司机操作不当,将那宋刚撞得伤势过重而当场死亡。这实在是无心之过。也是当年我们将此事想得过于复杂和过于重视了,才冒此险,现今想来,真是无谓之举。”
“卑鄙!无耻!果然是你们的阴谋诡计!竟然还敢说是无心之过。你们就是杀害宋刚叔叔的凶手。”宋浩愤怒道。
“你不要激动,听我把话说完。为了能安全地实施这个计划,我们选定了一个车技高手,并且不知令那个执行任务的司机模拟训练了多少次,在确认可行之后,才实施了这个计划。可是意外还是出现了,这是我们所没有意料到的。并且那个司机由于自己的失误,悔疚难当,几个月后自杀了。早知如此,我们是不会实施这个计划的。”齐延年叹息道。
“自杀了!是你们杀人灭口罢。”宋浩冷哼道。
“杀人灭口!?”不知为什么,齐延年神形一震,眼中闪过了一种恍悟般的惊骇的神色。
“你这句话倒是提醒了我!”齐延年站了起来,脸上呈现出了一种愤怒,拾起桌子上的手机想打个电话,但随即又放下了,脸上又恢复了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