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志朋 杨明珠 广西中医药大学
症状明显,但辨证不明,可谓无证可辨,实乃业医者之窘境,然在此种态势下该如何寻找出路,如何才有“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企盼呢?笔者认为,当中医遇上了无证可辨,尝试使用汗、吐、下、温针四法中的某一种,也许它就是“无路”时的“又一村”。
《伤寒论》云:“太阳病三日,已发汗,若吐,若下,若温针,仍不解者,此为坏病,桂枝不中与之也。观其脉证,知犯何逆,随证治之。”
“观其脉证,知犯何逆,随证治之”之理,习以为常,无可辩驳,此乃业医者所熟知。此外,广西中医药大学刘力红教授曾如是说:“现在我在临床的时候,会感觉到不慌不忙,按次第去用,哪个该先,哪个该后,上面不通,宣导上面,中路不通,去拨通中间,然后慢慢地拿下,一个一个的吃掉,也就是‘观其脉证,知犯何逆,随证治之’。”
观其脉证,熟谙次第是否就能将天下病症一一解除呢?如西医一门,辅查,生化都正常之时,是否就可以说患者就不为患者了呢?当中医所遇患者没有症状可辨之时,抑或就可以沾沾自喜或者道貌岸然地说患者如常人呢?其实,无论何种医学,都有其窘境。在此,这抑或是吾侪需慎思之,审问之,躬行之之所在。
昔有善用大黄之辈,如汉之张仲景,明之李时珍,唐之孙思邈,皆为人所钦佩;今有胡万林善用芒硝,结果声名狼藉。西有中医名扬四海,今有西医中流砥柱,此乃历史之必然趋势也。当中医遇上了无证可辨之时,作为业医者,当如何应对?且中医辨证论治所应用是否有其前提?抑或有其适用范畴?且看如下二案。
案一
杨某,女,21岁,2015年3月23日初诊。患者因全身起风团,瘙痒10年余就诊。患者于半月前在无明显诱因下出现全身风团、瘙痒,过后可自行消失,遂于某当地医院就诊,经诊断为:荨麻疹。予盐酸依匹斯汀胶囊,中成药(具体不详)治疗,未见好转,遂前来就诊。刻下症见:全身风团,伴瘙痒,以四肢颜面部为甚,每天都会复发一到两次,出汗正常,口中和,纳寐可,二便调,舌红,苔白,脉浮。
西医诊断:荨麻疹。中医诊断:瘾疹。病因病机:风热袭表。治疗原则:疏风泄热。
处方用药:荆芥10克,防风10克,桂枝12克,白芍12克,炙甘草6克,生姜9克,大枣10克,连翘10克,皂角刺10克,柴胡12克,桔梗10克,枳实10克,川芎10克,陈皮6克,10剂,水煎服,日1剂。嘱其摄情志,调饮食。
二诊:全身风团、瘙痒未见改善,复发频率仍同前,出汗正常,口中和,纳寐可,二便调,舌红,苔白,脉浮。
处方用药:麻黄6克,连翘10克,皂角刺10克,杏仁6克,生姜3克,炙甘草3克,大枣10克,薏苡仁10克,石菖蒲20克,苍术10克,白术10克,枳实10克,厚朴10克,大黄3克, 黄连3克,黄柏 10克,黄芩10克,10剂,水煎服,日1剂。
三诊:风团、瘙痒好转,发病频率降为三到四天发一次,且为一到两处,面积很小。其他正常,舌脉象均正常。治疗处方同前。15剂,水煎服,日1剂。
随诊,荨麻疹未再复发。
案二
农某,女,20岁,2015年4月8日初诊。患者因停经4月余就诊。患者在无明显诱因下,月经四个月未行,2015年3月14日遂于某三甲医院就诊,查尿HCG阴性,性激素六项未见明显异常。阴超示:子宫及附件未见明显异常。诊断为停经,治疗不详。未见好转,遂前来就诊。刻下症见:唇周丘疹,口中和,纳寐可,二便调,舌红,苔白,脉浮。
西医诊断:停经。中医诊断:闭经。病因病机:肝郁血瘀。治疗原则:疏肝活血。
处方用药:连翘10克,皂角刺10克,桂枝12克,茯苓20克,桃仁10克,红花6克,川芎10克,赤芍10克,益母草10克,当归10克,煅龙骨30克, 煅牡蛎30克,炙甘草6克,5 剂,水煎服,日1剂。嘱其调情志,节饮食。
二诊:月经仍未行,唇周丘疹减轻,口中和,纳寐可,二便调,舌红,苔白,脉浮。
处方用药:柴胡12克,枳实12克,白芍12克,炙甘草3克,赤芍10克,桔梗10克,桂枝12克,茯苓10克,桃仁10克,红花12克,川芎10克,土鳖虫10克,5 剂,水煎服,日1剂。
三诊:月经仍未行,心情抑郁,脾气暴躁,唇周丘疹减轻,口中和,纳寐可,二便调,舌红,苔白,脉浮。
处方用药:连翘10克,皂角刺10克,荆芥10克,防风10克,桃仁10克,红花6克,吴茱萸6克,附片10克,川芎10克,赤芍10克,干姜9克,白芷6克,大黄6克,炙甘草6克,10剂,水煎服,日1剂。
四诊:月经来潮,唇周丘疹消失,口中和,纳寐可,二便调,舌红,苔白,脉浮。治疗守方,待月经结束时服用。15剂,水煎服,日1剂。
随诊,未再复发。
按:上述二则病案,均为症状明显,但辨证不明,此种前提,可谓无证可辨,实乃业医者之窘境,然在此种态势下该如何寻找出路,如何才有“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企盼呢?观其脉证,知犯何逆,随证治之的随想已变得不切实际,昔人难道未曾遇见此种情况,抑或未曾提及?仲景云:“太阳病三日,已发汗,若吐,若下,若温针,仍不解者,此为坏病,桂枝不中与之也”。其实不然,医圣其实早已道破天机,“发汗,若吐,若下,若温针”这四种方法在上二案这种情况其实就是一种例证。当中医遇上了无证可辨,当中医遇上了一种新的局面,吾侪是否可以从中找到一种新的突破呢?在证上不能找到解决问题的症结之时,仲景先师的发汗、吐、下、温针其实犹如黑暗中的明灯。在以上两则个案中就是一明证,均在尝试用了下法才使问题得到了解决,均使用了“大黄”,将病邪通过排泄的方法,使问题迎刃而解,最后达到治愈疾病。当中医遇上了无证可辨,尝试使用汗、吐、下、温针四法中的某一种,也许它就是“无路”时的“又一村”。(周志朋 杨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