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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立精准的人体状态调控体系

多证并见需最优综合治疗方案
 
对于可以归结为单一部位或要素引发的疾病,有了精准的诊断,有了精准的药物,精准用药似乎是不言而喻的。然而,由于人体是一个各部分机能密切相关的整体,起源于单一部位或要素的疾病,或迟或早都会波及与之相关的部位或要素。在临床上,疾病所及,可以归结为单一部位或要素的疾病是非常有限的。大多数病人的疾病会涉及多个组织器官的多个微观变量,即使我们以中医相对宏观的状态描述系统去辨证,多证并见的情况也是非常普遍的。
 
精准诊断,应用精准的状态描述系统,只要对病人的疾病信息搜集得足够全面、客观,是不难做出的;而精准药物的研究,由于通常是基于单一部位或要素的疾病状况研发的,在应对由一个以上的部位或要素引发的疾病,需要药物的配合或协同用药时,问题就来了: 假定临床上我们面对的病人,涉及到了多个部位或要素(A、B、C、D)的病变,即使是精准药物,其对人体的作用也常常是多方面的,有正向的也有负向的,对A“精准”的药物对B可能就不“精准”,对B“精准”的可能对C或者D又不“精准”,这里所说的不“精准”,也可能就是副作用。当我们要考虑多个部位和要素的疾病整体时,“精准”指的已经不是针对个别部位或要素的精准,而是针对人体整体状态的精准。严格地讲,这时“精准”的概念已经无太大意义了,更有用的理念应当是“最优”,也就是选择针对疾病整体或病人最好的综合治疗方案。
 
四因素决定最优治疗方案
 
针对涉及多个病位、多个要素的复杂性疾病时,中医学把经过长期临床实践验证、治疗作用得到强化、偏性(或副作用)得到有效控制的基本方作为精准药物,其精准治疗的起点比西医学更高。
 
针对患病个体最优治疗方案的制定,通常考虑以下几方面因素。第一,疾病的危急性。通常把对人体生命活动危害较大、较为急迫、急需处理的或病人难以承受、严重影响生活质量的疾病,如肿瘤、发热、出血等,作为优先考虑部位或要素。第二,病变所涉及的病位(或要素)对人体维持生命活动的重要性。例如人的消化吸收功能涉及人体营养物质、能量的吸收和补充,会影响到人的抵抗力、体能以及人体各部分的机能活动,因此与人的消化吸收功能相关的部位或要素在治疗上会有较高的优先级;又如中医学中,保持气机的调畅是血液运行以及其他脏腑功能活动正常发挥的必要条件,因此与气机调畅相关的部位或要素在治疗上也会有较高的优先级。第三,疾病各部分(或要素)之间的相关性。经过此前两步,选定了治疗上需要最优先考虑的病位或要素后,就要根据选定病位(或要素),与其他病变部位(或要素)之间的相关性,以及各部分疾病所涉及的结构功能之间的相关性,使治疗方案的不同措施具有更好的协同性。如利水一定要配合行气,补血一定要配合补气,这是经历几千年临床实践,中医学家普遍认可的常识。第四, 治疗方案副作用及整体偏性。在确定治疗方案选定的主治、兼顾病位(或要素)后,进一步还要考虑方案中选定的个别精准药物的副作用,以至处方整体的偏性,在治疗方案中,增加冲抵这些副作用的措施,并根据个体的状态,从整体上平衡处方的偏性。如在多味苦寒清热燥湿药中加入砂仁、甘草制约其伤胃的副作用;对属于阴虚体质的气郁病人在理气解郁为主的处方中加入生地、麦冬等养阴润燥之品,平衡行气药的燥热对阴虚个体的进一步伤害。
 
“精准医学”的最高境界
 
精准药物研究过程中,基本方剂的引入及治疗作用的精准化研究与针对病人个体化状态拟定最佳治疗方案,均要考虑组成方剂的不同药物间的协同性以及对副作用(或偏性)的制约平衡。区别在于,精准方剂的研究是以作为受控量的病变部位或要素为参照的,其协同是与标靶相关的病变部位或要素以及它们涉及的功能活动间的协同,如肝郁和脾虚在治疗上的协同,补气和补血在气血生成机制上的协同。其副作用及偏性的制衡则是不考虑病人个体状况的,如四物汤,药性偏温,久服可能会有生内热之偏性,为此,方中的地黄会用生地黄,以制约处方整体的偏性。而根据个体化的精准诊断制定治疗方案,则是以病人的整体状态为受控量,要考虑的范围更广,会涉及与个体其他部位(或要素)病变及治疗康复过程的协同以及处方整体与患者个体状态不对应而产生的个体化偏性,如肿瘤病人出现消瘦的,通常要加一些健脾益气的药增加脾胃功能;对于体虚兼气滞的病人,在以补益为主的处方中,往往要多加一些行气导滞药以疏利气机,同时制衡补益药壅堵的副作用。
 
基于中医的“精准医学”所能达到的程度,已经远远超越了人们目前对“精准医学”的理解和期待,已经不是针对单一特定部位或特定因素导致的疾病的精准治疗,而是在整体层面对个体整体状态的“精准”,建立精准的人体状态调控体系,这才是“精准医学”的最高境界。
 
信息技术飞速发展,人工智能日臻成熟,大数据时代到来,中医学走向“精准医学”已具备足够的技术手段。同时,中医学宏观的状态描述体系对精准度的要求相对较低,精准化的工作量要小得多,主要涉及对现有体系的规范化、科学化整理。与人类基因组计划、美国“精准医学”计划包含的“百万志愿者”计划以及加拿大Deep Genomics公司的改革基因医疗计划所涉及工作的艰巨性相比,中医学可谓得天独厚、占尽先机。这是一场决定未来医学架构的“世纪大赛”,现代西医已经出发了,中医学如果奋起直追,有可能伴随着复杂性科学和“精准医学”的时代大潮后来居上,发展成为21世纪的主流医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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