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中医界有几个特点:看后世方书的多,读经典的少;用时方的多,懂经方的少;以方(药)套病的多,会辨证的少;开大方的多,开小方的少;热衷于西医的多,笃信中医的少;普及西医的多,宣传中医的少;学风浮躁的多,潜心钻研的少。这几多几少的特点,几近湮没了中医的精华,模糊了中医的特色,制约了中医的疗效,使中医看似兴盛,实则衰落。
目前,有些医生开方不见法度,废医存药,别说用经方了,真正用中医辨证论治的思维来开时方的也不多见了。会辨证开“方”的不多,而套症状开“药”的却多见。
中医治病不叫开“药”,而是开“方”,开“药”和开“方”,这是有本质的区别的。中医的“方”,是在单味药治病的基础上逐渐完善的,各药的四气五味、升降浮沉巧妙地配合,能达到互相间协同作用和制约毒副作用的功能,是以方来协调人身整体阴阳以祛病,治病就是辨证开方,这是中医治病的根本方法,一张处方,不论是经方还是时方,方中不论药物多少,配伍原则是严谨的,是有法度的,是经过历代医家长期应用并证明确有疗效的,体现了古人整体辨证思维的智慧。
自古以来,真正的中医治病都是说:“我给您开个方吧”;而西医治病就常说:“我给您开点儿药吧”。因为,中西医治病的思路和理念不同:中医是辨证而开“方”,是治人,着眼于人体整体阴阳的平衡和谐。而西医是对症开“药”,西药是以理化指标来定位药理成分的,着眼于人体的局部病变。所以,中医的有辨证有理法的处方过程就是“开方”,而不叫“开药”。如果放弃了辨证的理念开“药”,就是套症状而没有法度的药物堆积。如见一个症加一味药,见一个病加一味药,如病人头痛,就加川芎、藁本、白芷等;头晕就加天麻,钩藤等;失眠就加酸枣仁、柏子仁、夜交藤、朱砂等;腰痛就加杜仲、川断等;胸痛就加丹参、红花等。小小的一张处方中堆满了几十味药物,药方芜杂,没有法度。因此有人调侃说,这样的方子哪里是治病的,纯粹是卖药的。
还有一些中医用中药不仅不用中医的辨证理念,而且也像西医一样思维,治病抛弃中药鲜活的自然之性而只看重中药的生理、生化成分,倾向于以西医的生理、病理指标来开中药,这种开出的“药”,是被完全西化了的中药。如西医说要抗菌消炎治疗,就用清热泻火药堆积;西医说要治感冒抗病毒,就大上清热解毒药;西医说要改善血液循环,就以大队的活血化瘀药罗列;西医说要治疗高血压病,就大开特开平肝潜阳、平肝熄风药等等,治病不讲理法,不明阴阳,也趋从于什么“药理作用”“有效成分”,这种中、西医思路不清的处方,这样以药套病、套症状,废中医思辨而牵强附会于西医理论的治疗,是思维懒惰、心态浮躁的表现,是中医学术的退化,这样的方子疗效又能好到哪里呢?
这些中医特色弱化和缺失的现象,很大程度上缘于部分中医不读《伤寒论》等中医经典,没打牢中医的根基。这也是当今中医西化、退化的因素之一。相对于不少业内人士学习中医经典的热情不高,业外却有不少人认识到了中医治病的长处以及中医经典的重要性。
目前,有不少非中医人士在学中医经典,研读《内经》和《伤寒论》,而且学得还相当不错。他们有的拜明师学习,有的热心参加各类经方学术论坛,很有一股子苦学精神。笔者的一位学生,原是经济学专业研究生毕业,爱学习,博览群书,知识面广,对中国传统文化和学术颇有兴趣,最终被中医经典《内经》《伤寒论》丰富、质朴而厚重的理论所折服,每天读之不辍,受益匪浅。她有次谈到读书的体悟时说:“离苦得乐之法,除却澄气宁神,惟有读书。夫书之耐读者,惟有中医经典《伤寒论》与诸圣贤书”,此堪称学有见地。
还有一位名老中医谈到他曾与一位中学教师聊天,当谈到中医经典《伤寒论》时,这位中学教师侃侃而谈,非常专业,很令这位名老中医叹服,最后这位中学教师总结一句话说:“纵观历代医家,谁治病都比不上张仲景。”由此可见,业外人士对中医经典的认识之深刻,比我们专业人士丝毫不差。我们应当保持清醒的头脑,认真思考中医的前途,认真思考经典经方传承的重要性,学中医必须潜心读经典,寻找中医的根,抓住中医的根,走对中医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