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吊兰,家里的阳台上、窗台上都有她们那翠绿葱茏的身影。无论春夏秋冬,它们都在潇洒悠然地生长着,分杈走蔓地繁殖着。一枝枝慵懒地低垂着腰肢,重重叠叠悬挂下来。有朋友前来做客,一进门总是先被这几盆绿萝吊兰吸引住,惊诧一番之后,还向我请教如何养的。我不好意思地告诉他们,其实只是每周末浇点水而已。
是梅鼓励我养吊兰的。梅是我的同事,那时刚满50岁,是个极有情调的女人。她的小屋简单雅致,屋里最显眼的就是窗下一盆盆茂盛的花草。在她的影响下,我也开始养起花来。在养死了几株海棠花和蟹爪莲之后,梅耐心地为我挑了一盆金边吊兰去养。她告诉我,这花非常好养,不用特别料理,只要有水就养得活。
我把这盆吊兰摆放在自己办公桌的书架上,看着那些娉婷婀娜的细长枝叶,温柔地对我俯伏下来,像是在低诉心曲,十分惹人怜爱。然而没多久,它便现出了衰败迹象。梅走过来询问几句后,告诉我天冷了,水不必时时去浇,但一次要浇透才好。说着,又用剪刀将吊兰上的残枝败叶去掉,那盆花经她一修整,似乎久病初愈,开始有了精神。以后在梅的关照下,它又逃过几次劫难,活了下来。梅告诉我,要养好花,一定不能性急,要耐心等待。日子一天天过去,表面上看不出有多少变化,但花草却在悄然生长。终有一天,你能看到自己所期待的结果。我点点头,似懂非懂。直到现在,我回想起梅说的那些话,才意识到里面蕴涵了深刻的人生哲理。
这个期间我结了婚,又决定在职去上学。临行前我看着那盆孱弱的吊兰,拿不定主意是否应该将它搬回家去。因为我知道先生工作很忙,不见得会记得照料它。梅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走过来对我说,你放心去吧,这里有我们呢。果然等我毕业归来再次看到它时,它已经变得郁郁葱葱,枝繁叶茂,需要分盆了。直到现在我还能清楚地记得当时自己那种惊喜和感激的心情,还有梅那双盈满了笑意的眼睛。
后来我辞职来到了成都,几次调换公司,这期间也曾多次搬家。据说梅退休后,回到了南京。我们的联系中断了,没能再见到她。但这许多年来,我心里却一直记挂着她。想起她娴静恬淡,高洁从容的个性,也想起当年她教我侍弄花草时的循循善诱和谆谆的教诲。而每当在生活中遇到困难的时候,我便会记起她曾经对我说过的话:“不要性急,要有耐心,相信生活是变化着的,总有一天,自己所期待的结果会呈现在眼前。”
这些年来我不断地为自己的房子里添置花木,而买得最多的还是吊兰。每个周末的早上,我都会为它们浇足了水,用剪刀仔细地剪掉那些枯败的残叶。那些吊兰也没有辜负我的期望,渐渐地一盆盆茁壮起来。我又将它们压枝分盆,摆放在楼台上,让它们像瀑布似的从楼上悬挂下来,展示它们清雅秀丽的姿色,令我的前厅满室生辉。而当我观赏着它们翠润如玉的叶片,嗅到它们开花时散出的淡淡清香时,总会感到那种悄然蕴藏着的美在默默装点着丰富着自己的生活,也不由地会感激起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