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线“王琦书院”于2020年6月6日落成,开学第一讲为王琦院士的《师承论》。聆听大师衷言教导,赞叹感慨如下:巍巍乎书院,先生讲学于稷下,论道于学宫,寓精深于平和,求高远于足下,致广大于弘毅,得精微于毫末,携重器于清逸,和古典于时尚。大哉师承!道法之乾元。
曾多次聆听先生讲学,时而语重肃穆,以天下为任;时而轻谈莞尔,与闲云为友。论及国医之道,治学之理,观日月之行,查阴阳之变。妙谛所及,至于方药,而又岂止于方药。正所谓瞻之在前,仰之弥高,钻之弥坚。谛音所觉,可比天雨妙花,地涌金莲。其学造渊源,道升堂奥,器之大者,扰之而不浑,澄之而不清,个中真意,欲辨忘言。
先生常提及韩文公名言:“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也”。为后学“解惑”,亦为前人“授业”,终至于为中华文明“传道”,可以说是“师者”之纲领,更是王琦院士践行师承之道之纲领。
首先是“解惑”。世人称中医博大精深、济世救人,然而因历史的束缚、科技的局限,加上兵燹人祸、天灾地变,小到鲁鱼帝虎之误,大到中西体用之辨、去医存药之争,中医发展几经曲折,需君子之儒,无双国士,溯本清源,以正视听,使“三皇遗文,烂然可观”。跟随王琦先生听讲,清高疏阔之妙谛如西山爽气,解无数惶惑罔殆。而其最重之器,乃是“体—病—证”的三维辨治体系,结合主病主方、专病专药学术思想,整体辨治出发,着眼于主方专药。整体之高度与具体之精度相互补充、互为基础、相辅相成,自藏象学说至脏腑辨证体系诸多诊断、治疗上的大而化之、不能中病之惑都得以解开顿悟。
其次是“授业”。张仲景对于艺业传承慨叹曰:“上古有神农黄帝、岐伯伯高、雷公少俞、少师仲文,中世有长桑扁鹊,汉有公乘阳庆及仓公,下此以往,未之闻也。观今之医,不念思求经旨,以演其所知。各承家技,终始顺旧……所谓窥管而已。夫欲视死别生,实为难矣。”何以如此?所托非人,皆执技之末流。正如孔子所说:“可与言而不与之言,失人;不可与言而与之言,失言。知者不失人,亦不失言。”王琦先生之师道传承,桃李满天下,“其身正,不令而行”,出王门之学子,皆能感受先生以德选人、以德化人的雅量和大智,使其授业不失人,亦不失言。
最终是“传道”。仲景之叹,言犹在耳,其核心在于“观今之医,不念思求经旨,以演其所知。”什么才是需要传承的国医之道呢?是张仲景心目中的“经旨”,是整理医书的高保衡、林亿心目中的“其致一也”的圣贤之道,绝不仅仅是一技一方之传承,更不是脱离中国传统文化精髓的医药外壳。而先生对圣贤之道的躬行,于弟子更是“桃李不言,下自成蹊”;先生的坚持,“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先生的坚守,正是他的“师道尊严”所在。“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人而无恒,不可以作巫医”,先生对师承之道的君子砺行,志在千里的不懈求索,使我慢慢理解了《论语》里面的这两句话。
“观今之医,不念思求经旨……所谓窥管而已,夫欲视死别生,实为难矣”“其不废绝,为已幸矣”,古人对医道传承的叹惋,在今天看来,有居安思危的警示意义。王琦院士的书院和他所坚守的“华叶递荣”而又“日新其用”的师承之道,对中医来说,正是一代泰山北斗的“天将以夫子为木铎”的使命吧。(崔红生 毕伟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