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南司侯李审言,因劳役王事,饮水坐湿地,乃湿气下行,流入脬囊,大肿,痛不可忍。以金铃、川楝子等药不效,求治于戴人。曰∶可服泄水丸。审言惑之。又数日,痛不可堪,竟从戴人。先以舟车丸、浚川散,下青绿沫十余行,痛止;次服茴香丸、五苓以调之,三日而肿退,至老更不作。夫疝者,乃肝经也,下青沫者,肝之色也。
律科王敏之,病水疝,其法在于寒形中。
郭敬之,病留饮四日,浮肿不能食,脚肿连肾囊痛。先以苦剂涌之,后以舟车丸、浚川散泻之,病去如拾遗。
又棠溪张凤村,一田叟姓杨,其病呕酸水十余年。本留饮,诸医皆以燥剂燥之,中脘脐 ,以火艾燔针刺之,疮未尝合。戴人以苦剂越之,其涎如胶,乃出二、三升,谈笑而愈。
蔡寨成家一童子,年十五岁,病疸一年,面黄如金,遍身浮肿乏力,惟食盐与焦物。戴人以茶调散吐之,涌涎一盂;临晚,又以舟车丸七、八十粒,通经散三钱,下四、五行;待六、七日,又以舟车丸、浚川散,下四、五行。盐与焦物见而恶之,面色变红。后再以茶调散涌之,出痰二升,方能愈矣。
又一男子作赘,偶病疸,善食而瘦,四肢不举,面黄无力。其妇翁欲弃之,其女子不肯,曰∶
我已生二子矣,更适他乎?妇翁本农者,召婿,意欲作劳,见其病甚,每日辱诟。人教之饵胆矾丸、三棱丸,了不关涉,针灸祈禳,百无一济。戴人见之,不诊而疗,使服涌剂,去积痰宿水一斗;又以泄水丸、通经散,下四、五十行不止。戴人命以冰水一盂,饮之立止。次服平胃散等,间服槟榔丸五、七日,黄退力生。盖脾疸之证,湿热与宿谷相搏故也。俗谓之金劳黄。
又朱葛周黄刘三家,各有仆,病黄胆,戴人曰∶仆役之职,饮食寒热,风暑湿寒,寻常触冒也,恐难调摄,虚费治功。其二家留仆于戴人所,从其饮饵。其一仆,不离主人执役。三人同服苦散以涌之,又服三花神佑丸下之,五日之间,果二仆愈而一仆不愈,如其言。
菜寨一女,病黄,遍身浮肿,面如金色,困乏无力,不思饮饵,惟喜食生物泥煤之属。先以苦剂蒸饼为丸,涌痰一碗;又舟车丸、通经散,下五、七行如墨汁;更以导饮丸,磨食散气。不数日,肌肉如初。
安喜赵君玉为掾省日,病发遍身黄。往问医者。医云∶君乃阳明证。公等与麻知几,皆受训于张戴人,是商议吃大黄者,难与论病。君玉不悦,归。自揣无别病,乃取三花神丸八十粒,服之不动。君玉乃悟曰∶予之湿热盛矣!此药尚不动。以舟车丸、浚川散,作剂大下一斗,粪多结者,一夕黄退。君玉由此益信戴人之言。
南乡张子明之母极肥,偶得水肿,四肢不举。戴人令上涌汗而下泄之,去水三、四斛。初下药时,以草贮布囊,高支两足而卧。其药之行,自腰以上,水觉下行,自足以上,水觉上行,水行之状,如蛇走隧,如线牵,四肢森然凉寒,会于脐下而出。不旬日间,病大减,余邪未尽。戴人更欲用药,竟不能从其言。
李七老,病涌水证,面黄而喘,两足皆肿,按之陷而复起,行则濯濯有声,常欲饮水,不能睡卧。戴人令上涌去痰而汗之,次以舟车丸、浚川散下之,以益肾散复下之,以分阴阳利水道之剂,复下之,水尽皆瘥。
涿郡周敬之,自京师归鹿邑,道中渴,饮水过多,渐成肿满。或用三花神稽丸,惮其太峻;或用五苓散,分利水道,又太缓。淹延数旬,终无一效。盖粗工之技,止于此耳!后手足与肾皆肿,大小便皆秘涩。常仲明求治于戴人。戴人令仲明付药,比及至,已殁矣。戴人曰∶病水之人,其势如长川泛溢,欲以杯勺取之,难矣!必以神禹决水之法,斯愈矣!
常仲明,病湿痹,五、七年矣。戴人令上涌之后,可泄五、七次。其药则舟车、浚川、通经、神 、益肾,自春及秋,必十余次方能愈。公之病,不必针灸,与令嗣皆宜涌,但腊月非其时也。欲候春时,恐予东适。今姑屏病之大势,至春和时,人气在上,可再涌之,以去其根。卒如所论矣。
又 一衲子,因阴雨卧湿地,一半手足皆不随,若遇阴雨,其病转加。诸医皆作中风偏枯治之,用当归、芍药、乳香、没药、自然铜之类,久反大便涩,风燥生,经岁不已。戴人以舟车丸下三十余行,去青黄沫水五升;次以淡剂渗泄之,数日,手足皆举。戴人曰∶夫风湿寒之气,合而成痹。水湿得寒,而浮蓄于皮腠之间,久而不去,内舍六腑。曰∶用去水之药可也。水湿者,人身中之寒物也。寒去则血行,血行则气和,气和则愈矣。
又 息帅,病腰股沉痛,行步坐马皆不便。或作香港脚寒湿治之,或作虚损治之,乌、附、乳、没,活血壮筋骨之药,无不用之。至六十余日,目赤上热,大小便涩,腰股之病如故。戴人诊其两手脉,皆沉迟。沉者为在里也。在里者泄之。以舟车丸、浚川散,各一服,去积水二十余行。至早晨,服齑白粥一二顿,与之马,已能矍铄矣。
又 棠溪李十八郎,病腰脚大不伸,伛偻蹩躄而行,已数年矣。服药无效,止药却愈。因秋暮涉水,病复作。医氏使服四斤丸。其父李仲安,乃乞药于戴人。戴人曰∶近日服何药?仲安曰∶
四斤丸。曰∶目昏赤未?其父惊曰∶目正暴发!戴人曰∶宜速来,不来则丧明。既来则策杖而行,目肿无所见。戴人先令涌之,药忽下走,去二十行,两目顿明,策已弃矣。比再涌泄,能读官历日。调至一月,令服当归丸,健步而归家矣。
又 息城边校白公,以隆暑时饮酒,觉极热,于凉水池中渍足,使其冷也。为湿所中,股膝沉痛。又因醉卧湿地,其痛转加。意欲以酒解痛,遂以连朝而饮,反成赤痛,发间止,且六十年。往往断其寒湿香港脚,以辛热治之,不效。或使服神芎丸数服,痛微减。他日复饮,疾作如前。睾囊痒湿且肿硬,脐下似有物,难于行,以此免军役,令人代之,来访戴人。戴人曰∶余亦断为寒湿。但寒则阳火不行,故为痛;湿则经隧有滞,故肿。先以苦剂涌之,次以舟车丸百余粒,浚川散四、五钱,微一、两行。戴人曰∶如激剂尚不能攻,何况于热药补之乎?
又用神 丸百二十丸,通经散三、四钱,是用,仅得四行。又来日,以神 八十丸投之,续见一、二行。又次日,服益肾散四钱,舟车丸百余粒,约下七、八行。
白公已觉膝睾寒者暖,硬者软,重者轻也。肿者亦退,饮食加进。又以涌之,其病全瘳。临别,又赠之以疏风丸,并以其方与之。此公以其不肯妄服辛热药,故可治也。
岭北李文卿,病两膝膑屈伸有声剥剥然。或以为骨鸣。戴人曰∶非也。骨不戛,焉能鸣?此筋湿也。湿则筋急。有独缓者,缓者不鸣,急者鸣也。若用予之药,一涌一泄,上下去其水,水去则自无声矣。李文卿乃从其言,既而果然矣。
息城李左衙之妻,病白带如水,窈满中绵绵不绝,秽臭之气不可近,面黄食减,已三年矣。诸医皆云积冷,起石、硫黄、姜、附之药,重重燥补,污水转多,常以 ,日易数次。或一药以木炭十斤,置药在坩埚中,盐泥封固,三日三不绝,烧令通赤,名曰火龙丹。服至数升,污水弥甚。
艾烧针,三年之间,不可胜数。戴人断之曰∶此带浊水。本热乘太阳经,其寒水不可胜如此也。夫水自高而趋下,宜先绝其上源。乃涌痰水二、三升,次日下沃水十余行,三遍,汗出周身。至明旦,病患云∶污已不下矣。次用寒凉之剂,服及半载,产一子。《内经》曰∶少热,溲出白液。带之为病,溶溶然若坐水中。故治带下同治湿法,泻痢,皆宜逐水利小溲。
勿以赤为热,白为寒。今代刘河间书中言之详矣。
赵君玉妻病嗽,时已十月矣。戴人处方六味;陈皮、当归、甘草、白术、枳壳、桔梗。君玉疑其不类嗽药。戴人笑曰∶君怪无乌梅、罂粟壳乎?夫冬嗽,乃秋之湿也。湿土逆而为嗽,此方皆散气除湿,解急和经。三服帖然效矣。
一妇年三十四岁,夜梦与鬼神交,惊怕异常,及见神堂阴府,舟楫桥梁,如此一十五年,竟无娠孕。巫祈觋祷,无所不至,钻肌灸肉,孔穴万千。黄瘦发热引饮,中满足肿,委命于天。一日,苦请戴人。戴人曰∶阳火盛于上,阴火盛于下。鬼神者,阴之灵;神堂者,阴之所;舟楫桥梁,水之用。两手寸脉皆沉而伏,知胸中有痰实也。凡三涌三泄三汗,不旬日而无梦,一月而有孕。戴人曰∶余治妇人使有娠,此法不诬。
一女子年十五,两股间湿癣,长三、四寸,下至膝。发痒,时爬搔,汤火俱不解;痒定,黄赤水流,痛不可忍。灸 熏渫,硫黄、 茹、白僵蚕、羊蹄根之药,皆不效。其人恣性妍巧,以此病不能出嫁。其父母求疗于戴人。戴人曰∶能从余言则瘥。父母诺之。戴人以 针磨令尖快,当以痒时,于癣上各刺百余针,其血出尽,煎盐汤洗之,如此四次,大病方除。此方不书,以告后人,恐为癣药所误。湿淫于血,不可不砭者矣。
又 蔡寨成家童子一岁,病满腹胸湿癣,每爬搔则黄水出,已年矣。戴人先以苦末作丸上涌;涌讫,次以舟车丸、浚川散,下三、五行;次服凉膈加朴硝,煎成时时呷之,不数日而愈。
颖皋韩吉卿,自髀至足,生湿 疮,大者如钱,小者如豆,痒则搔破,水到则淫,状类虫行裤袜∶此湿 疮也。由水湿而得,故多在足下。以舟车、浚川,大下十余行,一去如扫。渠素不信戴人之医,至此大服。
古郾一讲僧,病泄泻数年,丁香、豆蔻、干姜、附子、官桂、乌梅等燥药,燔针、烧脐、 腕,无有阙者。一日,发昏不省,檀那赠纸者盈门。戴人诊其两手脉,沉而有力。《脉诀》云∶下利,脉微小者生,洪浮大者无瘥。以瓜蒂散涌之,出寒痰数升;又以无忧散,泄其虚中之积及燥粪,仅盈斗;次以白术、调中汤、五苓散、益元散,调理数日,僧已起矣。非术精识明,谁敢负荷如此?
一讲僧显德明,初闻家遭兵革,心气不足,又为寇贼所惊,得脏腑不调。后入京,不伏水土,又得心气,以至危笃。前后三年,八仙丸、鹿茸丸、烧肝散,皆服之,不效。
乃求药于戴人。戴人曰∶此洞泄也。以谋虑久不决而成。肝主谋虑,甚则乘脾,久思则脾湿下流。乃上涌痰半盆,末后有血数点,肝藏血故也。又以舟车丸、浚川散,下数行,仍使澡浴出汗。自尔日胜一日,常以胃风汤、白术散,调养之,一月而强,食复故矣。
又 李德卿妻,因产后病泄一年余,四肢瘦乏,诸医皆断为死证。当时戴人在朱葛寺,以舟载而乞治焉。戴人曰∶两手脉皆微小,乃痢病之生脉。况洞泄属肝经,肝木克上而成。此疾亦是肠 。 者,肠中有积水也。先以舟车丸四、五十粒,又以无忧散三、四钱,下四、五行。寺中人皆骇之∶病羸如此,尚可过耶?众人虽疑,然亦未敢诮,且更看之。复导饮丸,又过之,渴则调以五苓散。向晚使人伺之,已起而缉床,前后约三、四十年。以胃风汤调之,半月而能行,一月而安健。由此阖寺服,德卿之昆仲咸大异之。
又 刘德源,病洞泄逾年,食不化,肌瘦力乏,行步欹倾,面色黧黑。举世治痢之药,皆用之,无效。适戴人莅HT 隐阳,往问之。戴人乃出示《内经》洞泄之说。虽已不疑,然畏其攻剂。夜焚香祷神曰∶某以病久不瘥,欲求治于戴人,戴人以谓宜下之。欲不从,戴人,名医也;欲从之,形羸如此,恐不任药。母已老矣,无人侍养,来日不得已须服药,神其相之。戴人先以舟车丸、无忧散,下十余行,殊不困,已颇喜食;后以槟榔丸,磨化其滞。待数日,病已大减。戴人以为去之未尽,当以再服前药,德源亦欣然请下之。又下五行,次后数日,更以苦剂越之。往问其家,彼云已下村中收索去也。忽一日入城,面色极佳,语言壮健,但怪其跛足而立。问何故如此。德源曰∶足上患一疖。戴人曰∶此里邪去而外现。病痊之后,凡病皆如是也。
太康刘仓使,病大便少而频,日七、八十次,常于两股间悬半枚瓠芦,如此十余年。戴人见之而笑曰∶病既频而少,欲通而不得通也。何不大下之?此通因通用也。此一服药之力。乃与药,大下三十余行,顿止。
殷辅之父,年六十余,暑月病泄泻,日五、六十行,自建碓镇来请戴人于陈州。
其父喜饮,二家人辈争止之。戴人曰∶夫暑月年老,津液衰少,岂可禁水?但劝之少饮。比及用药,先令速归,以绿豆、鸡卵十余枚,同煮,卵熟取出,令豆软,下陈粳米作稀粥,搅令食鸡卵以下之,一、二顿,病减大半。盖粳米、鸡卵,皆能断痢。然后制抑火流湿之药,调顺而方愈。
萧令腹满,面足皆肿,痰黄而喘急,食减。三年之间,医者皆尽而不验。戴人以瓜蒂散涌之,出寒痰三、五升;以舟车丸、浚川散下之,青黄涎沫缶平;复以桂苓白术散、五苓散调之,半月复旧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