巩昌镇:承淡安1953年出版的《中国针灸学》和后来邱茂良教授主编的《针灸学》教材都是针灸医学发展史上标志性事件。何博士可否对这两部巨著做一点评?
何崇:《中国针灸学》和《针灸学》虽然出版年代不同,应该说都是两本针灸学的教材,而教材是学校教育体制中最重要的道具之一。针灸学科纳入工业化时代的学校教育体制后,教材就成了必不可少的一个工具。按照巴黎大学在19世纪初对教材的定义,教材应该是包括了最公认的,已被证明的知识点。作为从古典针灸学转型期的首部教材,这就要求作者在浩瀚的传统医籍中锁定一部分已被公认,且被事实反复证明了的知识点。
锁定知识的本质是选择,任何选择都是取舍,放弃几乎不可避免,有所得就必然有所失。而决定你取舍的依据可能是多种原因,作者当时的思维倾向,将是最主要的依据,某种程度上可以说,任何一本教材也都是作者的思维框架的映射。
从日本归来的承淡安,怀揣着针灸学科现代化的远大幢幜,他一定看到了古典针灸学与现代医学理论之间存在着严重的无法互释的体系代沟,例如,在传统经典中,很少有金标准,因为万物都在变化中,永远不可执一;同时,传统针灸中有太多的不靠悟性就不能认识的真髓,而不是明白无误的老少皆可懂的平白语言,这些都是与现代教学理念背道而弛的。
《中国针灸学》和《针灸学》正是试图填补这个体系代沟的一次尝试。首先,从界定针灸从业所需的最基本的知识点开始。他们参考古代文献,对经典针灸以经典为核心的知识框架进行重构和分类,确立以经络学,腧穴学,刺灸法学和治疗学4个部分为最基本的知识点,其它内容加入附录。
之后,他们还对各部分的内容进行重新整理,将出现于经典著作中不同章节内容组合到一起,将轮廓隐约可见的体系加以优化,将难见具体体系轮廓的知识点加以总结,使之系统化。这一工作使针灸理论完成了由经典向教材的过渡,使针灸的课堂教学更加流畅。这两部教材先后出版,是针灸现代教学中的重要步骤,具有里程碑的意义,由这个教材确立的新的针灸学科框架,历经80年,至今仍没有人能加以改动,仍然为针灸教学所采用,可见当初的严格论证,确实保证了将最精粹的内容置顶的效果的。说它是前辈为我们初学者设定的非常有眼光的入门必读,确实是当之无愧的,其学术价值是显而易见的。
但这类教材也同时带来了一些问题,由于是拆了旧房盖新屋,割裂甚至脱落了经典原有的思想与灵魂,丢失了不少有价值的东西。其二,新框架内的知识点分类,内容机械、呆板,本身也失去了活力。其三、被新教材边缘化的内容,在后来几十年的教学过程中,不断被淡化,逐渐被挤退出人们的视线,使学术内容狭窄,残缺。
巩昌镇:中国现代针灸教育的5版教材《针灸学》影响了整个您们这一代针灸人。现在中国中医院校的骨干力量,针灸的这支海外力量都是通过《针灸学》掌握针灸的基本理论、基本方法、基本技术的,可以这样来评价吗?
何崇:是的。这本教材的影响确实巨大,不仅是当时国内的中医院校针灸教学的主要教材,后来,为针灸专业另编的一套系列教材,仍然秉承着相同的学术框架与思路。几乎是同时,应WHO传统医学中心针灸培训中心要求,为外国留学生编写的《中国针灸学概要》也是萧规曹随。可以说,国内的中医院校学生,以及后来留校任教,走出国门,到国外行医任教的绝大多数的针灸医生,绝大多数的外国留学生,都是读着这本教材来学习针灸的,这本教材的结构、分类法,对经络学说的精巧总结,对腧穴学说的穷究深思,对刺灸法的剖拆整理,对治疗原则的钩沉圆通,其它如处方原则、规律与方法,处处都是有滋有味,迎合了具有现代思维背景的学校毕业生、针灸学爱好者对传统针灸的期待,以其鲜明特色先入为主地植入了学者的脑中,影响了由中国到整个世界一大批莘莘学子,从古自今,从没有过一本针灸教材,能够形成如此大范围地全世界性的影响。
巩昌镇:既然《针灸学》的地位如此显著,那我们做一点详细的讨论吧。《针灸学》包容了针灸医学的重要理论了吗?
何崇:《针灸学》在针灸史上的地位如此特殊,不是因为它的完美,而是因为在适当的时候,出现了一本内容上最为当时针灸业界普遍认可的作品,时间与思想的切合,造就出了这么一本重要著作。它没有也不可能包括针灸医学的所有重要内容,但从他们的取舍中却让我们看到了老一辈学者的精思,既包含他们的价值取向,也显露了他们的思维盲点,同时,还反映了部分当时针灸界的集体思维倾向等。今天,当我们重新反思经典的思想,遭遇新的临床问题,以及很多新的临床针灸解决方案的陆续出现的时候,让我们感到了这本教材的某些不足,但我们却仍然无力对它作外科手术般的修改,我们的新知累积还不足以对它加以改动,还有待进一步的丰富与充实。可以肯定,假以时日,一定会有能对这本教材进行重大的改良甚至是革新的时候,那将是针灸理论的重大进步,如果这一天真的来了,我相信邱茂良他老人家也一定会九泉含笑的。
巩昌镇:经典的经络理论是一个完备的理论吗?一个理论模型的重要功能便是它的解释和预测功能。经典经络理论具有临床医生所需要的解释和预测功能吗?
何崇:首先,我们今天读到的经络理论是否是经络学说的全部,尚且不知。经络学说从最初的简单的线性通路的描述,逐步走向有层次的经与络分论,再走向经线由线向面的拓展,再由面向整个人体十二分野的区划,后来再融入奇经理论,补充人体自稳调节机构部分,逐步形成了一个以经络结构为核心的,有层次,有分工,有整体联系的人体大体解剖结构系统轮廓,形成了古代解剖学的一个重要部分。在内经里,经络就已被看作是一个系统,把疾病放到这个系统内,人们就产生不同视角的解读,许多用其它系统看不明就里的问题,到这里就霍然通透了,因此,古典的经络理论日益受到了大家的重视。
经络何时被发现,至今不明,经络也许起始于古代冥想与内视,这可能是一个最重要的途径。它是数千年来,数以万计有异感的先辈的集腋之作,众擎之炬。至少在内经时期,用经络理论来描述一些生理及病理现象已被广泛接受,但经络理论与针灸学术的联姻当时还不甚紧密,经后世的钩沉与发挥,将经络学说提升至针灸学的理论核心地位,这种提升是否准确与客观,可能还有待认识的统一,个人认为,经络理论可以作为针灸学术的最优势的理论部分之一,除了经络学说之外,针灸还受一些其它理论的指导,比如气血理论,结构对应理论、时间医学理论,神的理论和脏腑理论等的指导,它们都在临床上发挥着非常重要的作用。此外,还有数以万计的穴位特殊主治作用,很多不能用经络学说来解释。
当然,经典的经络理论被后人推崇到极致,也不是没有道理,毕竟它是因于经络学说的临床实用价值所决定的,今天,在其中任取一瓢饮,都可体会它的临床效应,以至于很多医生认为经络学说应该是一个临床教科书。以经络学说的视角观察人体形成的四海、四关、标本、根结理论,以及描述经络结构与人体阴阳运动动态关系的开合枢理论,都为临床打开了全新的思路,用之得当,常会获得令人惊讶的临床效果。近几十年来,从经络循行通路与功能的思路上发展起来的经络辨证方法,也越来越在临床上展示其独特的魅力。总之,只要在经络的花园里不停的挖掘,总会有新东西发现,换句话说,经络的宝库门后是一片断垣残壁,由于文献的残缺,不少内容还是支离破碎,经络理论的价值,可能远超出我们的预期,对经络学说价值的再发现,还任重而道远。
巩昌镇:经典针灸学发展了众多的针刺方法。《针灸学》似乎简化了这些针刺方法。《针灸学》对针灸医学针刺方法的贡献是什么呢?
何崇:不少人对《针灸学》的“刺灸法”部分脱漏了很多古代精彩的针法多有非议,个人认为,针刺方法部分是《针灸学》一书较为实在的部分,说明作者既有非常理智而清醒的头脑,也具有坦然平实,实事求是的态度,应该加以褒扬。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针刺手法是针灸过程中的重要部分,承门的教学对针刺法的基本功的要求也几近于苟刻,其教学班里的孙晏如老师是当时针刺手法的妙手,常惊煞众人。承门的学生都被要求高强度的指力训练,承师还设计了很多评价学生运针平衡程度和提插针均匀程度的指标,还有不少运针不痛心法等等,不一而足,至今还有不少承门的学生即使年近90,运针口诀还是朗朗上口,回味无穷。
可是,如果看他的书,在刺法方面却平淡如水,只列出所谓“兴奋作用手法”“抑制作用手法”“反射作用手法”与“诱导作用手法”,邱茂良的《针灸学》中对手法的描述,只列出“基本行针手法:提插捻转,以及六大催气法”,似乎过于平淡,这是为什么呢?承淡安想留一手吗?当然不是。
我个人的理解是,之所以《针灸学》教材中针刺手法如此排布,是因为教材创作的原则所限。其一,如果任何内容都是公认的,已被证实的,可重复的,那么,古代的各种针灸手法就不可能做到,列入教材中由学校教学存在着客观的困难。各种古典针灸手法,如窦太师复式十四法,杨氏治病八法等在技术掌握上并不具有普适性,它要求一个习者具备一定的心理或操作的悟性才能获得,而且当时全国能操作这类手法的人也是风毛鳞角,师资就是问题,所以,以追求每人都可习得的学校教学并不能保证每个人成功的重复再现。其二,作为教材,应该聚焦于人人可习得的基本要素,以保持班级集体教学的成功,然而繁复的补泻手法既不是针灸获效的充分条件,也不是必要条件,临床上很多医生从不行针灸手法,仍然可以获得疗效,所以,在教材内容的选择上,就会侧重于一些手法基本要素,如入针法,行针法,催气法等基本方法。其三,也是出于对针刺手法最本质要素的探讨,教材淡化了传统针刺手法的介绍,强化了基本操作手法的教学,只有对这些基本手法有所了解,才能更进一步的理解针灸刺激手法的内涵,为学习与认识更复杂的针刺手法打下基础。
巩昌镇:针灸穴位的标准化早已完成,《针灸学》在针灸穴位的国家标准化和国际标准化上做出了什么贡献呢?
何崇:针灸穴位标准化是指穴位定位与主治精确描述,系统化的分类与用穴指南。这一工作一直是一个极大的难题,在《针灸学》编写的过程中,最大的麻烦就是穴位问题。《针灸学》在针灸穴位标准化的工作中,做了大量的考证、分析工作,因为,作为一个现代针灸学的教材,穴位的标准化是一个基本要求,所以,穴位的标准化工作,一开始就纳入了议事日程。
导致穴位不标准化的原因大致有如下几种:(1)不同时期,不同书籍,不同门派,不同治法中所列相同穴名的穴,可能是不同的穴位;(2)不同时期,不同书籍,不同门派,不同治法中所列不同穴名的穴,可能是同一个穴位;(3)同一个穴位,在不同的书中定位有不同;(4)同一个穴位,不同的配穴,不同的刺激形式,不同的刺激手法,不同的刺激时间会有不同的主治功效;(5)古代穴位在用语上易引起歧义的定位描述;(6)穴位在变异体形上的定位方案的缺如;(7)穴位功能主治的界定,一些古代的病证今不可见,无法准确标定穴位的主治。(8)古籍中的主治记载错误,差讹有待澄清;(9)对穴位的穴性及主治特征缺乏认真的总结;(10)新穴的发现,其有效性有待勘定等等。由于上述种种原因,在针灸穴位标准化的问题上还有成堆的问题需要厘清,在编写《针灸学》时,鉴于当时的技术水平,经过反复考证后,采用白话描述,可能是当时能做到的最好的主治与功能记录形式,但所有这些内容在今天看来,远谈不上精确描述,离现代针灸学的要求还有较大的距离。
尽管如此,《针灸学》仅就361个经穴及部分奇穴做了初步的规范化工作,对骨度分寸法,同身寸法及简便定位法做了初步的规范,并将体表测量法用于环跳及次髎等穴的定位等,对腧穴的功效主治进行再整理,将古今病名进行梳理和剖析,所有这些工作,在当时都是难能可贵的,而自然地形成了穴位标准化的样板,很可惜,这些工作随着文革等政治运动的到来,戛然而止。今天,在针灸国际化和标准化的浪潮中,匆匆地被作为穴位国际化标准化的模板,但是,我们应该知道,腧穴的研究工作不能仅止步于此,在针灸穴位国际化与标准化的道路上,仍然是任重而道远。
巩昌镇:针灸的处方和中药的处方有相通性吗?在这一方面《针灸学》没有显著地表现出来。是这样吗?
何崇:针灸与中药是不同的治疗方法,所以治疗方法上就会有很大的差异,从中医学的框架上看,他们在治疗原则、思维方式上,有不少相通之处,但具体到操作与运用层面,有着显著的不同,绝不可以相提并论。客观上说,《针灸学》第3版在治疗学部分,还是保留了较多的针灸的取穴,操作手法说明等内容,但第4版甚至到第5版后,治疗学部分作了较多的改动,淡化了针灸操作的特色。其中最具争议的是针灸的辨证论治问题。
何崇:就针灸的辨证论治问题,邱茂良教授曾有专稿文章讨论,他曾经提到过,“针灸疗法与药物疗法,毕竟是两回事,各有特点,因此在辨证施治时,原则虽然相同,但在具体治法中,仍然有所区别,二者不能混为一谈”,尽管治疗手段不同,但并没有限制他把辨证论治看作是“中医治疗的首法……针灸是中医的一种疗法,具体运用时,也毫不例外……针灸辨证施治与其它学科同样重要”。我个人的理解,邱师是要求针灸要在理念与思想方法上遵循辨证论治的原则,这一点与中药是通的,但在具体操作上仍需强调针灸的特色。古人对针灸可以催吐,发汗等有过不少记载,近代郑魁山教授的《针灸集锦》中就将针灸疗法与《医学心悟》的“治疗八法”加以结合,鲜明地提出了“针灸八法”,论证了针灸对八纲的各类证候都具有治疗作用。所有这些工作,实际上是那一代人对针灸治疗与中药治疗相通性的一个探索。但这个探索并不是一蹴而就的,可能需要几代人坚持不懈的研究,才能真正领略其中的真味。由于教材的体例所限,《针灸学》确立以针灸辨证施治作为治疗思想的核心,但在具体操作上,尚没有列出具体而系统的操作方案,只列了一个粗浅的框架,有待后人去充实与发挥。
巩昌镇:《针灸学》提供了基本的针刺技术。这些技术在我们的临床中足够吗?
何崇:作为一本教材,它并没有列入所有的针刺手法,但它列入了一般人,即便没有特殊悟性仍然可以掌握的针刺方法。古代医籍如《神应经》《针灸大全》《针灸聚英》和《针灸大成》中所列的手法,可能需要特殊的指导,从学者也可能要求一些诸如悟性,手力等特殊的个人素质,属于较为高端的针刺手法,需要作为高级训练的学习内容,就没有列入其中。
但是,应该指出的是,再高级的针刺手法,也是最基本的手法的综合,将这些高级手法的一些基本手法要素加以分解,是本书的一个重要工作。作为一个面向现代针灸学的教材,对针刺手法的基本要素的总结是至关重要的。今天,我们还是不能回答这么一个问题,产生针灸刺激效应的最基本的刺激元素是什么?如果我们不能明确地认定最基本的元素,那么我们就无法知道高级手法会怎么样产生的疗效,只好盲目地背诵老师的一招一式,先后次序,不敢越雷池一步,百年以来,代代如此。这对充分认识针刺效应的产生,并无积极的效果,对针灸学科的现代化更是毫无裨益。个人认为,《针灸学》秉着科学研究的精神,将针灸手法加以分解,确立提插与捻转作为最基本的行针手法,其它6种最基本的催气手法,还列了出了补泻的9大基本手法,是对针灸操作技术进行科学研究的一个最初的尝试。
巩昌镇:当下无论是在国内还是在国外, 新的穴位、新的针刺方法、包括一些新的理论解释与日俱增, 你如何看待这种现象?
何崇:新穴位的发现,新刺法的产生,新理论的争鸣,这些都是一个学科繁荣的表现,应该积极地鼓励与支持。但我们同时也要搞清楚这是真正的学术进步还是虚假繁荣。任何促进人们思想觉醒,发前人所未发的,给他人以震撼的新发现,都是真正的发现,它带来的是大家的再认识,对既往观念的改良与刷新,对学科结构体系的有益重构。这种震撼可能从发现一个新穴开始,发现一个穴位排布规律的揭示开始,对现有理论的质疑开始,常常是从小处打开一个入口,总之是个革命性的洗礼,是一个有份量的发现。
如果一个新发现不能产生上述效应,只能算是局部改良性的发现,也是也是很有意义的工作,也值得赞赏,因为数以万计的这类改良,有可能孕育出重大的进步。
如果发现只是因资料占有不充分的重复劳动,那只是时间的浪费,不论对发现者自己或对于学科进步,都无帮助。因此,对于学界的新发现,希望能有较权威的专家委员会加以甄别。我真切地希望,以后这类新发现,不应该由发现者自己向公众公布,而是由专家委员会通过论证后公布,才能体现出公平,公正与严谨的科学态度。
巩昌镇:这些新的针灸穴位真真的提供了传统经典穴位起不到的作用、获得了新的功能、扩大了针灸的主治范围了吗?
何崇:近年新的发现,参差不齐,真假难辨,难以一概而论,针灸界的学术管理有待完善,应由学术管理部门来回答这些问题。这些穴位能否被保留下来也应该是由大家的临床实践来决定。经不住临床实践的检验,一时起哄的那些穴位就变成了过眼烟云了。
巩昌镇:同样这些新的针刺技术真的提供了传统针刺技术起不到的作用、获得了新的功能、扩大了针灸的主治范围了吗?
何崇:年年岁岁,国内国外,不停有人宣布自己的新发现、新技术,都需要专家加以鉴定,这是一个学术管理问题。一项技术是否具有新意,主要有如下几个评判标准:(1)应该没有前人的相似技术;(2)应该具有不可替代性;(3)应该具有形成最优化结果的具体细节。(4)具有特殊临床价值的技术借用。任何技术创新没有专业技术部门审定与背书,实际是相当虚无缥缈的,缺乏科学严谨的态度,无疑跳蚤市场的叫卖。还是一句话,希望今后的新技术,不是由创新者沿街叫卖,而是学术委员会经过严格审核后推荐,必要时,申请专利,以建立这些新发现的信度。